张莹是真的完全情绪崩溃了。
死亡的威胁尚在其次——她之前为组织奔走十五年,其实并不是真的贪生怕死。
但任何一个视死如归的人,都总要有值得赴死的理由。
或者是为了所谓大义,也或者是为了一己私利,但无论如何,没有理由,没有强大的意志力,那么生存的本能就会占据上风。
而支持张莹赴死的理由,刚刚才被粉碎殆尽。
她前来边郡所作的一切,都只是自作聪明?事实上反而坏了组织的大事?
这……这怎么可能?
赫禹带她前来边郡的时候,脸上洋溢的从容自信,绝非作伪,而他也的确是组织中极其资深的元老,甚至能够掌控一地的长生树根须,负责引导很多落叶的回归……难道他的判断是错的?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存了私心?
此时,看着地上那一滩染血的泥浆,张莹根本无从判断!
她虽然为长生树服务了15年,但在死而复生以后,才算真正接触到组织的秘密,是不折不扣的新人,边郡之行基本是跟在赫禹身后打打下手。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几乎都是赫禹来做决策。包括在沼泽地带寻找适应力足够强的丛林猫试验诱导技术,包括去砂兽母巢掠夺母皇,将其异化为兽王候选,并放逐到黑沼泽……这一切都是赫禹在操作!
现在赫禹死无葬身之地,连个开口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另一边,杀气腾腾的白骁却近在眼前!
张莹只要不傻,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请问我要如何才能弥补自己的过失?”
只要不是让我以死谢罪,什么都好说!
白骁沉默了片刻,转述了幽暗森林中两位幕后黑手的原话:“把你们做过的事情,事无矩细都告诉我。”
张莹此时完全没有任何怀疑,连忙点着头,竹筒倒豆一般把她所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事情很简单。
因为她知道的其实也不多,知道多的那位已经被白骁剁成馅了。
张莹只是跟着赫禹来到边郡,赫禹告诉她,长生树有一颗结在边郡的种子提前成熟,引起了野兽的觊觎。
当然,这并非稀罕事,长生树每隔百余年都会在边郡结下长生种,然后由本地的野兽吞食,掀起兽潮。
但这一次长生种出现的太快,组织还没来得及安排合适的宿主。
以前每一次兽潮的兽王,都是长生树组织精挑细选出来的,它要足够强壮,以适应长生种的改造,它要足够凶悍,这样才能在变得强大以后拥有也信,同时它也要足够谨慎,以避开魔道士们的耳目,在兽潮真正爆发前积累足够的力量。
当然,最重要的是,它要足够听话,要服从组织的意志!
这一次的变故,就在最后一条上。
长生种附近出现了一头异化的野兽,它强大、狡猾又有足够的好运,它击败了所有的竞争对手,成功将长生种据为己有。
然而它却不是组织驯养出来的,自然不会服从组织的意志。
这对长生树而言,意味着重要的种子流落在外,所以作为组织的青叶,赫禹和张莹的任务就是将种子抢回来。
然而边郡的长生种不能以人类之手碰触,它是天然的兽之种,所以要夺回长生种,就必须培养一头更强大的异兽,将原宿主猎杀、吞食。
何况那兽王的狡猾也远超预期,以人类之身竟难以接近……
赫禹首先在一头丛林猫身上做了试验,用长生树的树汁点化其灵智后,便放其自由狩猎、进化。而他真正中意的兽王候选,却是戈壁上的砂兽,这种生物的强大使它在整个边郡地带都堪称是食物链的顶点,尤其是拥有母皇血脉的砂兽更是顶点中的顶点。
之后两人经历一番辛苦,靠着组织多年潜藏在戈壁之下的力量,成功捕捉到了砂兽的下任母皇,并将其异化,驱逐向黑沼泽。只要在那里完成进一步的蜕变……再之后,就可以向现任的兽王发起挑战了。
张莹将一切都交代清楚以后,便忐忑不安地等候着对方的回应。
白骁同样在等智囊团的决定。
原诗和清月却有些迟疑不定。
因为来自张莹的信息量更大了,以至于她们甚至有些消化不良。
长生树、叶落归根、长生种、兽潮……
任何一个信息都足以在大秦帝国乃至整个人类文明疆域掀起轩然大波!现在它们却组合而来!
“本来只是想顺藤摸瓜,谁曾想居然会摸到这种东西……”原诗有些感到棘手了。
清月同样面容肃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从来没人知道?原老师,你事先也是完全不知情的吗?”
原诗说道:“所以才感到棘手啊,连我都不知道的秘密,一般而言都是足以动摇人类文明根基的了……要知道我五年级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朱俊燊的存款账户密码了。”
清月顿时笑了起来:“一无所获吧。”
“当然一无所获,老家伙还没我有钱,保密纯粹是为了虚荣。”原诗无奈道,“总之,老家伙用‘秘数’保守的秘密都瞒不住我,但这长生树,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