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桉望着白忆雪,见她篷头垢面衣物肮脏不堪,哪里还有半点高门贵女的模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臣相,一朝倾覆家人的下场竟也如此悲惨,荣华富贵如浮云,还是过小日子比较踏实。
白忆雪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后,见纪寻和沈予桉默不作声,顿时急了,又不停地磕头哀求。
沈予桉把纪寻拉到一旁,“阿寻在军中待过,可听说过这个大齐国白祉山?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纪寻沉默,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皇位之争成者为王败者为蔻,如何区分好坏?
不过这个白忆雪倒也有几分聪明,否则也不可能从金凤楼里逃脱。
意志也挺顽强,一个锦衣玉食的干金小姐能够忍辱负重躲在这个阴森恐怖的鬼宅里这么多天,寻常女子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既然她的仇人同为夏洛洛,那不防把她放了,别的不说,给夏洛洛找点不痛快也不错。想到这里纪寻微微点了点头,“算个好人吧。“
沈予桉原本就挺同情白忆雪的,听了这答案坚定道,“那阿寻,咱们救救她吧。’
纪寻沉默片刻,走到白忆雪面前,“抬起头来。’
白忆雪听话地抬起了头,磕头的时候太过用力额头磕破汨汩冒血。
纪寻就着月光细细打量了她一番,正是前几天在万花街,那群罪眷之中着昂贵蜀锦的那位小姐。
“我娘子心善,说服我放了你,明天一早便送你离开此地。”既然决定救她,那便及早送走。
“多谢公子,多谢夫人。“白忆雪激动地又是几个响头,磕完跪爬到沈予桉面前,仰起脸泪流满面的望着她,“夫人能否留个姓名?待有朝一日我父亲沉冤昭雪,定报夫人救命之恩。’
“我们既然救你自然不求回报。“沈予桉摇头,姓名自然不能说,万一白忆雪被抓住把她给供了出来,不是自找麻烦?
默了默安慰白忆雪道:“白姑娘还是先想办法保住性命,替你父亲申冤吧。”
“多谢夫人。”白忆雪郑重地给沈予桉又磕了个头,“夫人救命之恩我自忆雪铭记在心。”
“起来吧,先离开这里。”沈予桉道。
随后和纪寻带着白忆雪打角门出了王家老宅,从镇西南的荒地绕回了北山脚自家院子。回到家已经是夜里十一二点了,沈予桉下了碗面条端给白忆雪。
白忆雪饿了这么多天,一直在坟地里偷供品吃,今天终于吃到口热乎的了,硬咽着道了谢,呼噜呼噜把面条吃完。
吃了东西,沈予桉又给白忆雪包扎了伤口,捡了身干净衣裳给她换了,安排白忆雪睡在东厢房,白忆雪也是逃亡以来头一回敢阖眼睡觉。
第二天凌晨四五点,沈予桉便起床烙煎饼,送白忆雪离开的法子还是跟之前送夏颜离开时一样,打森山老林的隐秘小道将她送出去。
“予桉跟我一道进山吧。“沈予桉正点着灯盏在灶房里忙,纪寻进来了,从背后揽住她的腰,将脸颊凑在她耳畔,“男女授受不亲,你在的话方便些。”
“不用,予桉相信你。“”
纪寻继续缠她:“予桉就不想进山瞧瞧,看看有没有给夫君祛疤的草药?“他有情感洁癖,跟不喜欢的女人靠太近心里就膈应,带上自己喜欢的女子就好受多了。
“找草药?好像可以。”沈予桉回答,想起刚穿越过来那会儿还在山里挖到过一颗百年人参,可见山里药材是挺多的,决定采些草药回来给纪寻配制祛疤药。
打定主意,纪寻便收拾包袱去了。
沈予桉烙好三个人的煎饼,天一蒙蒙亮就带着白忆雪,打后山进入森山老林。
这回比送夏颜那回轻松多了,白忆雪虽然是千金大小姐,但死里逃生的她纵使磨破了脚也一言不发,咬牙跟着翻山越岭。
中午时分,出山了。
“白姑娘,这边已经不属于宛田县,你暂时安全了。”纪寻道,“不过你可是被通辑的罪臣之女,会不会被抓谁也不能保证。’
白忆雪望着山外,突然开口,“公子,身上的匕首能否借我一用?”
纪寻犹豫了一下,倒不是怕她对自己不利,而是怕.
白忆雪满脸坚定地望过来,“我父亲忠心耿耿却落得个谋逆之罪,我白家数十男丁悉数被斩首血流成河,只要不让人认出我,纵使我把这张脸皮剥了又何防?公子,请把匕首借我一使。”“
纪寻只好把匕首递了过去。
沈予桉见白忆雪反握着匕首准备往脸上划,心中一惊忙阻止,“白姑娘再想想,这,这得多痛?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
“夫人不必为我担心。”说完白忆雪一脸决绝地举起匕首,横一刀竖一刀狠狠划向自己的脸颊,鲜血和着眼泪流了满面,咬牙切齿道,“夏洛洛,我白家的血海深仇总有一天要与你清算,总有一天会叫你加倍偿还!
沈予桉不忍心看下去,把路上采来的生肌止血的药材洗净捣碎,敷在白忆雪伤痕遍布的脸上
“白姑娘?痛不痛?“望着这张鲜血淋漓的脸,沈予桉只觉得头皮发麻。
“痛?当然会痛。”白忆雪任由鲜血流下来,“我白家满门男儿人头落地,所有女眷充作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