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彦听到渡河行动再次失败的消息时,立时摔碎了手里的茶盏。
耗费了一整夜的时间,派出数百名精锐穿着水靠,下河清理倒刺。在损耗了十几条人命之后,终于在今天上午,将一个方向的倒刺清理干净。
之后火速派出小船再次试图渡河,结果又重复了上一次的悲剧。
原来贵妃在已经在临江楼上储存了不少竖着倒刺的铁板,一旦被清理出去,那头立刻再扔下去新的。
偏偏水势浅薄,也无法容纳大船,只能用这些小船来渡河。
小小一座临江楼,短短的数百米水道。竟然变成在阻拦数万精锐的不可逾越的天堑。难怪司空彦忍不住要掀桌了。
身边的亲卫统领严擎天蹙眉道:“何必如此麻烦,直接火攻也就罢了。”
韩常文摸着胡子:“只怕打老鼠伤着玉瓶啊。”
司空彦满心焦虑,他不是色、欲熏心之徒,美色和大业来说,孰轻孰重能看得开,为了大局,将贵妃弄死也就算了,现在头疼的是,上面还有大量的人质。十几个门阀勋贵出身的妃嫔。要说其他的也就算了,门阀世家的女儿一向多,他司空彦也能担当地起。可韦皇后是韦氏嫡女,韦曦那混账又是出了名的护短宠妹。
真要是将韦皇后弄死了,他绝不肯善罢甘休。
“王爷,不如派人去请示韦丞相的意思。”韩常文禀报道,韦丞相可没有韦曦这种妇人之仁的坏毛病。
司空彦阴沉着脸点点头,又问道:“左冰凡走到哪里了?”
“已经到了贡山下,黄昏之前便可抵达行宫。”
司空彦郁闷的脸色终于稍稍缓解。远离封地,他身边可用的人不多,韦氏这次虽然原意拥戴他,却总让他感觉心里头不踏实。尤其韦丞相并不同意他直接登上那个位置,而是要求先以摄政王的名义,统领朝政,收揽人心之后,再由司空霖退位让贤。
行动之前,他也从封地上调派了些精锐分批次潜入京畿,可惜只有六七千人,由严擎天统领着。这一次宫变,算是行险一搏。
幸好还有左冰凡,他手下还有好几万刚从北疆撤回来的精锐兵马。再加上从自己封地赶过来的后续兵马,相继抵达,他就不必这样看韦曦的脸色了。
***
夕阳沉没天际,晚霞将半天天幕染成红彤彤一片,宛如泼洒了满目的血迹。
袁萝披着斗篷,走在临江楼外的树林中。
这座小楼的攻防战,已经持续三天两夜了。
曾经种满了奇花异草,处处美景的小岛变得四处狼藉混乱。火油桶,倒刺铁板,乱七八糟的东西堆积在地上。上百名宫人正在忙碌着,他们都是锦麟司的人手。看到袁萝走近,无声地躬身行礼。
靠近岸边,不时能见到血肉模糊的尸体,这些天死在河道中的士兵,有不少尸首被冲刷到了这边,也没人理会,已经被泡得肿胀。
残酷的景象映入眼中,袁萝内心竟然没有一丝波澜。连韦皇后,也没有了之前在寿仙宫看到腐尸的剧烈反应。
死人这种东西,见得多了,就变成了一种习惯。
这残酷的世道!
穿越到如今,袁萝头一次这样接近死亡。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感觉恐惧,如果苗子方没有及时回援,如果陆秉忠没有收到消息……
原来见多了死亡,并不会消减对死亡的恐慌,反而会让人更加焦躁。
但是这种焦躁她不能有一丝一毫外泄,在这个小小的临江楼里,她就是所有人的支柱。无论是听命行事的锦麟司宫人,还是那些乖乖呆在房间里等候命运安排的妃嫔们。外面是重重围困的数万叛军,而他们困守的地方连一座孤城都称不上,只是一座残破的阁楼,仅有的城墙是外面数百米的河道。
这样悬殊的敌我对比,这样绝望的一场仗,所有人都背负着重重压力,一旦她露出丝毫恐惧,人心会彻底崩溃。
这些天她竭力表现出一种镇定自若的气场,所以防守的行动才如此按部就班,卓有成效。
她凝望着遥远的对岸,内心深处浮现阴影,临江楼的防卫,有一个天大的破绽,司空彦身边不乏智者,肯定看出来了。只是顾忌人质,才不好下手。
一旦情势败坏,对方下定了决心,自己不可能抵抗得了。
***
“你说什么?”司空彦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跪在地山的传讯士兵只能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回禀王爷,根据探马巡查,在行宫北部发现天武卫精骑,人数大概三千左右,距离不过三十里。只怕两个时辰之后就会抵达行宫。”
左冰凡也面露惊讶。
他刚刚率部抵达行宫,司空彦正欢喜地迎接他这个大将,商议下一步攻略计划。没说两句,一转眼传来了这种噩耗。
苗子方来得太快了!
顾弈他们不会晚点儿掀开底牌吗……
“王爷,不能再拖延了,必需将临江楼攻陷!”韩常文急促地说道。
一场宫变,最关键的胜利,就在于保证拿下那个痴傻皇帝和恶毒妖妇。若是被苗子方统领大军抵达,他们的宫变将变成一个笑话。
“王爷,末将请求动手烧楼。”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