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之内,一队侍卫提着灯盏,列队走过。
御驾还在半路上,宫中人丁稀少,连巡逻的人也放松了警惕。
侍卫经过之后,后廊道上,一个人影快速闪过,如同一只飞跃而过的猫儿,消失在廊道尽头。
袁萝听着程巍禀报这几日京城的各项事务,蹙起眉头。
“这些话本子有查到线索吗?”最近京城里多了不少污蔑连延秋的话本子。
“找到了两个,都是……阿嚏……书院的学生所写,暂时没发现可疑之处,阿嚏……其余的尚未找到源头。”
“继续查。”袁萝吩咐着。
程巍低头领命:“臣……阿嚏,遵旨!”
袁萝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着凉了?”程巍虽然武功不算顶尖儿,但也不错了,竟然会风寒感冒?
程巍眉梢抽搐,只能低头道:“是前几天不小心,受了点儿凉。”
“身体欠佳就早点儿回去歇息吧。”袁萝作为上司,体贴地道。
程巍告退之后,很快夜色降临,笼罩整个宫廷。
袁萝翻看着锦麟司的奏报,凝神细思京城这几日的局势,突然听到身后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声音。
是蔡云衡来了?袁萝皱眉,她以为这家伙几天内都没脸过来了呢。
转头望去,却看到一个久违的身影出现在窗户外头。
袁萝无可抑制地嘴巴变成了O型,看着那张熟悉的俊脸,怎么也想不透,竟然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到朝思暮念的这个人。
自己是在做梦吗?
顾弈站在窗外,怔怔望着窗内的人影,离别只是一年多,却像是经历了一辈子那样漫长,在北国征战的那些艰苦的日子,他每晚都会想到她。那时候,总以为她是安全的,在武灵与皇帝和皇后在一起,有坚固的城墙和重重守卫,却不知道,那只是一厢情愿的臆想,真正的她在这个地方受制于人……
她并没有如预料中的变得消瘦,却只让他更加心酸,为了在敌人手里生存下来,她只能强颜欢笑……
袁萝:这几个月她整天无事可干,又不用为朝政操劳,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都养胖了。
顾弈的目光落在她眼睛上,秀美的眼角透着疲惫,微带赤红,仿佛是熬得久了。
“娘娘这些日子睡得不好吗?”他低声说着,情不自禁伸出手,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腕。
微热的肌肤相触,袁萝终于确定,眼前是百分之百的真人,不是自己臆想的幻觉,或者什么通灵的东西,她彻底放下心来。
想到顾弈刚才的问题,她笑道:“还好吧,毓秀宫也是我住惯了的地方。”
除了昨天晚上被蔡云衡打扰没睡好之外,这些日子她都睡得挺安稳,毕竟白天看折子忙得要死……
等等,昨天就是这个时候蔡云衡过来找自己的。
她忍不住联想,如果顾弈早一天回来,撞上昨天那档子事儿的话。
停停停!不能想下去了。
她收敛心情,展露笑容,同时拉住顾弈的手用力。顾弈顺着她的力道,脚下一跃,轻巧地越过窗台,落进了书房里。
借着通明的灯光,袁萝这才看清楚,一别经年,他似乎又长高了些,俊秀的容颜彻底褪去了孩子气的稚嫩,变得更加坚毅成熟,那抹精致的秀美依然存在,而且更加诱人。
“你才是真的消瘦了,战场上很苦吧。”
问出这句话,袁萝感觉眼眶发红,虽然战报上辉煌灿烂,话本子里传奇曲折,但她知晓,北地的这一年来,是无比艰难困苦,从最初跟随出征的三千精锐,平安返回的不足五百就能知晓,这是怎么样的一场旷日持久的艰难征途。
稳定军心,寻找补给,策动部族,勾连地方,那是一场没有后路的战争,任何一步只要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
然而他走下来了,而且走得如此辉煌。
袁萝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压抑住泪光,笑道:“欢迎归来,我的将军。”
然后她微微仰头。
唔,这家伙真的长高了,亲一下都需要自己踮脚尖儿了。
***
蔡云衡猛地睁开眼睛,望着从窗格子透进的曙光,长长叹了一口气。
坐起身来,他动作一僵,低头望着被弄脏的褥子,回想起刚才梦里的情形,有些脸红。
命进来收拾的侍从退下,他下了床,亲自动手将被褥整理妥当。
虽然掌控着京城实权,身上也有显赫的爵位,蔡云衡身边只是几个日常得用的亲兵照料,并未增添仪仗护卫。
心里头有点儿郁闷,那天回去之后请了太医过来看诊,太医仔细看过,明确表示,将军身体强健,只是因为泡冷水泡地太久,有些寒气入体,此外别无妨碍。
但是这种情况,真的是正常的吗?
这几天他因为心虚,都不敢去毓秀宫了,更加害怕自己再干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来。
却没想到自己不去毓秀宫,却有人找上门来。
去了衙门忙碌半天,亲卫首领彭源昌进来禀报:“将军,傅姑娘求见。”
是傅窈,她又过来干什么?蔡云衡蹙起眉头,想起这几日的诡异情形,他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