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一路带着宝珠往二门内走,无数次想要接过孩子,都被她巧妙拒绝了。
这孩子可是唯一的筹码,失去了孩子,她算哪个门面上的人物,还不得分分钟被吴家扫地出门!
在没有得到任何保证之前,她绝不会跟孩子分开的。只要她一开始提的要求不过分,安安稳稳在府里生活,以吴鹏程妾室的身份就行。
等孩子长大了,还能没有她这个生母的后福?吴家家大业大,不至于缺她一口饭吃,她一个光脚不怕穿鞋的,撕破脸对吴家并没有好处。
宝珠想得简单,张氏这态度很明显,是想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认下她们母子的,既然如此,想必老夫人身为她的姑祖母,更不会有什么意见才是。
哪承想,张氏带着她进了内宅老夫人的院子,刚刚说明来意,就被只茶杯砸破了头:“好你个不知廉耻的**!”
却是这位远房姑祖母指着她,咬牙切齿地骂道。
宝珠都有些被砸懵了,什么情况?她还抱着孩子呢,怎么能直接砸茶杯?杯子里的茶还烫着呢,落到她脑袋上,烫得头皮发麻。
万一误伤到孩子怎么办?这可是老吴家唯一的男丁,命根子啊!
但吴老夫人气急之下,压根也不管什么男孙不男孙了,她的孙子可都已经死了,多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曾孙,到底是不是孙儿的种都没确定呢!
“我们家没有你这样品行不端的贱人!我若是你的亲生父母,立时便要一根绳子勒死你,以正家风!”吴老夫人看着这位远房侄孙女的表情,就差要食其肉,寝其皮了,那真是满满的仇恨。
张氏自来怵她这位强势的婆婆,已经被欺压了近二十年,半点反抗之心都升不起,一屋子的女使更是早在吴老夫人发怒之时便已经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宝珠一时有些慌乱,为何眼下发生的一切,与她预想截然不同,他们不是应该将她奉为上宾吗?子嗣才是最重要的啊!
你们吴家一个两个的,能不能搞清楚重点啊喂!弄得人家真的很被动!
“来人!将这对来历不明的母子,给我打将出去!”吴老夫人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给这孩子扣了个来历不明的帽子,看来是不打算认下了。
“母亲!母亲三思啊!”这可能是儿子唯一的血脉了!张氏只能硬着头皮出来求情。
“糊涂啊你!引这对母子进府,才是为以后埋下祸根啊!你放心,我已与大伯一家通过气,日后过继一个他们的孩子给咱们家,不会让他九泉之下无人祭拜的!吴家的香火,不用靠一个野种维系。你且先下去休息吧。”
吴老夫人自来说一不二,她想打发走张氏,便表示此事再无商量的余地。
宝珠已经被仆从拉走,正往外推搡,张氏听着母子俩越来越远的哭声,咬咬牙告退,匆匆忙忙去寻吴越。
吴越虽是个孝子,但他更是个男人,对血脉后嗣的重视,不是吴老夫人能比的。
大伯家的孙子再好,那也不是他们的亲骨肉,与吴越关系都远了些,跟张氏更是毫无关系。人家有亲父亲母,便是自小养大了,也不一定就能养得熟。
到时候再惹上一堆甩不掉的吸血虫,老年生活可以想见地难过。
吴越在打什么主意,张氏更清楚。他还想再生一个小的,自然不甘心现在过继。
但是多一个孙儿,于他生不生孩子一事上并无冲突,反而算是上了道保险。生出来儿子了,皆大欢喜,生不出来,他们也还有退路。
张氏必须要争取吴越这个同盟,只有他能说服婆母,认下宝珠和她的孩子。
果然在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下,吴越立刻便命人追回宝珠,婆母他去说,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心里清楚得很,而且他也相信,没谁有胆子作死,带个野种来羞辱吴家,那必是自己的孙子。
亲的肯定比过继来的好一万倍。留在老家的大伯和大伯母都是淡泊之人,但是后代是什么货色,只要看他们一年恨不得找十二次理由,月月来他们府里打秋风,便能明了一二。
这样的人能教出好的下一代才是见鬼!孩子,必要自己亲生的!
家里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得过吴老夫人,她将儿子儿媳叫去好一顿骂,奈何她一个内宅妇人,骂儿媳怎么骂都行,骂儿子,儿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认了死理,就是要留下宝珠母子,她又能怎么样呢?
张氏从一对母子的争锋中全身而退,长舒一口气,从自己身边拨了两个大丫头并府里有经验的老嬷嬷去照顾孩子,赶明还得找个乳母回来才是。
只要想到自己以后也是有孙子的人了,张氏就觉得心里暖暖的,儿子死亡的阴霾都在渐渐散去,她也不想死了,定是要好好守着孙子,等他长大成人的。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最终的结果是好的,宝珠满意地看着这为她准备的小院子,屋内一应陈设精致华美,一看便知道是用了心的。
都说吴家毫富,自己那位便宜婆婆可是带了大笔陪嫁,如今养着一大家子人,天天绫罗绸缎,顿顿山珍海味,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往后的人生啊,真美好~~
越东篱与姜文远对坐小酌,又阴又冷的初春天气,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