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盐城,正是满城尽是花红柳绿,杨柳低垂,大地为纸,暖风为笔,尤其是玉宇琼楼的督军府更是环境气氛怡人,晨曦的红光,织成一大片一大片凝绯的轻绡。
陆书菡坐在桌前让湘儿给自己的手指重新换药,坠崖之后回来大约七八天的时间了。
好在,这几天还算是清闲,没有人来打扰。
只是,陆书菡很清楚,这督军府不能算是个解甲归田的好地方,所以,即便是没有人来打扰,也一直都是诚惶诚恐的过着。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只听外面有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虽然听得隐隐约约的,但撕心裂肺声声入耳。
“湘儿,外面怎么了?”
丫头正疑惑她在说什么,却听外面那哭啼声由远及近,如被送上祭坛的大鸟般发出最后的悲鸣。
“督军,饶命啊。督军…我错了,督军饶命啊。”
陆书菡微微怔肿,只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哦,对
了,是六姨太肖月蓉。
又是熟悉的声音,只是这一次似乎与往日的飞扬跋扈有所不同,今日,这声音里只剩下了为了性命而苦苦哀求的悲哀和可怜。
陆书菡看向湘儿,却见湘儿眉心舒展,面容舒畅,好似一副早已经知道内情的样子。
许想觉察到陆书菡看了她太久,她才抬起头,机灵鬼似得冲着陆书菡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督军那天先是去了医院,这不昨天刚出院就大发雷霆,今天早上就把六姨太给办了。”
“为什么?”陆书菡诧异,六姨太不是他最宠爱的姨太太,或者是他女人其中的 一个吗?
自己进入督军府的时日已经将近俩个月,每一次,见傅振天身边陪伴的做多的女人是六姨太,除了老夫人以及一些长辈之外,敢在这督军府中为非作歹的也就只有六姨太了,而且她说话的分量对傅振天来说尤其之重。
今天,是犯了什么事儿?
湘儿兴奋的在旁边摇头晃脑,懒懒的说道:“小姐
呀,你还不知道吧,听说啊,这六姨太平日里就喜欢在督军府为所欲为,仗着督军对她的宠爱恃宠而骄,这一次…”
湘儿说着深深得看了一眼陆书菡,卖了个关子,陆书菡心里顿时一怔。
莫名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
“是为她砍掉小姐手指头的事情。原来,督军病没有下令砍掉小姐的手指头,都是那个六姨太自作主张,,要我说,她也简直恃宠而骄到无法无天了,看我们失宠就这样会欺负我们,这下好了,报应吧。”
“我的事?”陆书菡惊讶道。
湘儿说的话从她的脑海中回荡了好多次,手指头,他没有下令?
怎么可能?傅振天是何等残酷说到做到的人,那些把守的卫兵没有他的指令谁敢听从六姨太的。
“是啊,小姐,虽然吧督军有时候事情做得确实挺过分的,但,他都为你跳崖,给你报仇了…我觉得,可以功过相抵吧。”
“功过相抵?”陆书菡简直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遂又有点恨铁不成钢,恨这小丫头的不成器。
“湘儿,难道你忘了吗?我们是怎么在这督军府忍辱负重的,若不是他,我又怎么会逼上绝路,你居然会认为可以功过相抵?”陆书菡越说越激动。
“还有,他跳入悬崖不是为了救我。而是我有利用价值,至于是什么样的价值。”陆书菡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苦笑着摇头没有再说话。s
刀俎上的鱼肉如何来的选择权,也只有湘儿这丫头单纯善良的毫无心机,别人即便是剔了她的骨头,喝了她的血,她也能原谅。
“反正,小姐,督军…我觉得,他应该不是那么坏的人吧。”
陆书菡气湘儿的不成器干脆长叹一口气放弃和她的争吵:“算了,湘儿,你知道的,早晚有一天我们要逃走的,只要有机会,一定要离开。”
湘儿默默的看着陆书菡欲言又止,随即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是送去后院吗?”陆书菡收拾药箱的手又顿了顿,神情便有些惘然了。
那个埋葬了,多少女人的,青春,容颜,以及自由。
她们都是这样被关进去吗?
“不是的,听说…六姨太要被拉到借口牌坊处斩首示众。”
“斩首?”陆书菡倒吸一口气,她以为,六姨太犯了错,不过是被关入后院当做是惩罚。
再怎么说,她都是他宠过,爱过的啊。
“小姐,那六姨太嚣张跋扈,你的手指头现在还疼着呢。”
“七姨太,饶命啊,求求您了,饶命啊…”
路过静心苑的时候,六姨太凄厉的哭喊着,声声宛若尖刀插入人的心脏。
“七姨太,求您了…”
“小姐,不要再想了。”湘儿在旁边看着出神的陆书菡劝说道。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很疼,这伤疤,这辈子都无法痊愈了,她使劲摇了摇头,将恻隐之心收敛了起来。
门外,六姨太凄惨的声音渐渐地淡了,只是府内却没有陷入宁静反而听着有几分杂乱。
“那个贴的再高一点…”
“这边,都摆放整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