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非醒了!”
“老天爷,谢天谢地,昏迷了一年终于醒了!”
.
陆童打开病房门就看到病床上拿着高考模拟本看的邵非,窗外的阳光斜斜照入,空中像小颗粒的尘埃卷曲着,青年细软的发丝下是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安静的气质,哪怕是坐在床上也有一种让人舒服的气息。
只是他的表情总是冷冰冰的,似乎常年也不见一个笑脸。
陆童将一篮水果放到病床前,道:“哥,你才刚醒来没多久,离高考还有三个月,不急吧。”
隔壁床的老人看到又来照顾哥哥的小姑娘,笑着与她打招呼。
自从邵非转回普通病房,病情稳定后,父亲才终于去处理公司里堆积了将近一年的问题,继母身为女强人,充当父亲的秘书,两人都去出差了,两人给邵非找了一名护工看护,加上每天视频通话,邵非倒不觉得无聊,只是觉得愧疚,因为他处于重度昏迷的状态,这个家在这一年里也几乎没有笑容,父母的工作也停滞了,阴霾笼罩在这个家。
家里只剩下刚上大一的妹妹,除了考试外几乎每天过来。
“是只剩三个月了,多看书总好的。”
“说了你也不听,每次都强词夺理。”
“让护工帮忙就好,你不用每天过来,你学校离这里太远了。”邵非醒来后才想起自己在高三上半学期出了车祸,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骨头都要碎裂的痛楚中,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刚送来时一度下了病危通知,虽然后来勉强救了回来,但昏迷至今,类似于植物人一般,几乎可能就这样躺在床上一辈子,哪怕醒来也有可能出现其他问题。
他的脑组织器质损伤,有淤血残留,但邵非醒来后并没有忘了身边人,身体在每天坚持复健后也恢复地很快。
陆童边削着苹果,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我开车又不麻烦,从学校过来也就一个多小时。你要能让护工帮忙就好了,护工又被你喊回去了吧,肯定又全部自己来,我能不看着你吗,做复健又摔倒怎么办。”
“就一次。”后来他就能走动了,要不是家人一年来天天给自己按摩,他的肌肉恐怕也萎缩了。现在连医生都感叹他的回复速度非常快。
“一次还不够?”她哥醒来后,这个家终于拨开云雾,不再是阴云笼罩了。
其他床的病人笑看着每天都要斗嘴的兄妹,这都快成为这间病房的每日最有趣的现象。哥哥看着挺酷的,好像一天都可以不说一句话,妹妹却是活泼,两兄妹性格差许多,连姓都不一样。
邵非拿过已经削好的苹果,看着陆童还是像这一年来做的,给他按摩腿上的肌肉,昏迷在床上一年,哪怕有医生的保证,她还是不放心,继续给他活动筋骨。
陆童是继母的女儿,只比他小几个月。他的母亲早逝,父亲在他小时候就重组了家庭,两个曾经破碎的家庭重新在一起,所有通俗的桥段都没有,他和继母虽然不像真正的母子,但也几乎没有口角。
他从小几乎是和这个不同姓的妹妹一同生活,两人不是兄妹却胜似兄妹。
他们之间几乎没有重组家庭的困扰,也许都失去另一位至亲的缘故,他们总是格外珍惜亲人。
“小童,我很好,和你无关。”
她知道,哥是最懂她的人。
陆童眼底有些湿润,这一年来她晚上就没好好睡过,总是担心一醒来就是哥哥的噩耗,转过了头将眼泪逼回去,才笑着对邵非道:“你要不是为了给我去买参考书,也不会路上发生这种事,我总要付上责任吧,要不以身相许?”如果邵非一辈子不醒,她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家人哪怕从没苛责过她,但她无法原谅自己。
邵非弹了下她脑袋:“胡说八道什么。”
陆童也只是开玩笑,她就是想气氛不那么沉闷,她和她哥太熟悉了,牵手都像是左手牵右手,他们的感情比起普通兄妹更亲厚,因为他们是不可割舍的家人。
原来活泼可爱的妹妹,在这一年里变得这么消瘦又早熟。
邵非拿她没办法,只是有些心疼,看着妹妹的眼认真道:“真的与你没关系,是肇事者的问题,而且我现在不是醒了。”
她凝视着邵非认真的脸,缓缓点头,是啊,乌云都散开了。
她的哥哥常年没表情,用她以前同学的形容就是只可远观的类型,靠得近就要被冻僵,以前在学校就是有名的酷帅型的,少言寡语,这次醒来后却话多了一些。
“哥,我总觉得你有些不太一样了。”虽然还是万年面瘫,还是长时间沉默的,但总觉得气质柔和了许多,好像把本性给激发出来了,虽然她哥一直对家人超有耐心,是外冰内柔的典型,只是以前更内敛。
“有吗?”邵非想了会,又继续看书。
只是下一刻书就被抽走了。
“先别看了,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休息,医生说你脑内的淤血还没完全化了。”
“不看的时候,总会胡思乱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只是昏迷了一年,却觉得周围一切都很陌生,就好像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连陆童也好像是从记忆深处拉出来重新记了一遍。
要等相处一段时间,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