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里东京有个必去的旅游景点,叫做筑地市场。里面除了大量的海鲜店家,还有各种各样的其他店铺,是庶民生活的最直接体现。 而现在的江户有没有筑地呢?当然是有的,就在这个日本桥! 东京也就是江户的大市场并不是一直在筑地的,江户在日本桥,明治则在神田,平成在筑地,而令和在丰洲。一步一步从市中心迁移到了“乡下”,也可以从这个市场的位置,一窥江户城的变化与发展。 至于日本桥市场,实际上它的形成也很平凡,没有什么特殊的来由。隅田川不是直通江户湾嘛,城内的德川将军每天要吃的海鲜就从江户湾捕捞之后,必须经由隅田川送到城内。 幕府的官吏从拥有海鲜交易垄断权的鱼商手里接收海鲜的地点就在日本桥! 转身就能把新鲜的海鲜送到城内,供将军早饭的时候享用。将军一个人能吃几条鱼?就算把他几十位后宫,以及几百大奥女子都算上,那也就吃几百条鱼对吧。 所以德川将军就开恩,允许鱼商在缴纳完应给将军的份额之后,可以自由销售剩余的渔获。将军的话那就是法律,将军说可以在日本桥卖鱼,那么整个市场的雏形便在日本桥形成了。 经过二百年的发展,周围已经形成了以水产交易为中心,其他一切蔬果食材为附属,兼有各类饮食店铺和工具船行的大市场。 忠右卫门和平三现在有两个臭钱,又要吃早饭,那近在咫尺的日本桥市场,就是不二之选。毕竟凌晨五点之后,江户湾的渔民就要把渔获交给前来交割的幕府官员,那应运而生的饮食店,自然也是五点开门的。 说是吃好吃的,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基本全部和海鲜有关。最简答的有两样,说来都是将来有点名气的存在。 一是荞麦面! 二是寿司! 也不知道这种如今给下等人苦力贫民吃的东西,怎么最后居然就成了高档日式料理的典范,甚至还能这神那神,还上个什么轮胎米其林的榜。 咄咄怪事! 随意找了个市口,道旁有一辆手推车,车上没有挂着幡,显然只是最普通的小摊贩。卖的东西也很简单,所谓的江户前寿司。 一大桶米饭,一堆从隅田川上刚解下来的渔获,就是全部的材料,朴素又简单。饭不是白饭,吃寿司的都是卖苦力的汉子,喜欢重口味的东西,越是重盐重油的东西越喜欢。所以拿来捏寿司的饭自然需要加醋加酱油,倒也格外的香。 嗅了嗅鼻子,忠右卫门也饿了,昨晚上就一个沾盐糙米团子,十六岁的身子怎么可能吃的饱。要不是刚才要钱的时候忙正事,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咯。 至于物价,一分金币可以吃二百枚寿司! 所以根本用不到什么金币,平三从腰间系着的小布袋里数出来一百个钱,先来二十枚就行。不够咱们再加,不差钱。 小摊贩也很爽利,欢快的收下钱,然后检视今天收到的渔获。这年头不兴什么点菜,有啥吃啥,江户湾里捞着什么,就只能吃什么,连将军都一样。 每一任将军继位的时候,天下间的诸侯,都要向他献上一条鲷鱼,作为恭贺之礼。但是将军哪天蹬腿谁能知道?将军哪天继位全看老天爷什么时候收走上代将军。 所以每当将军传出病重的消息,全江户的鱼商就会钉在江户湾,命令渔夫打捞鲷鱼,然后想尽一切办法保鲜。但是就是不拿出来卖,还会把保存不了的鲷鱼处理掉。最后诸侯们只能向鱼商高价购买鲷鱼,以献给将军食用。 有时候想想,可能即使做了将军,也不一定能快意的生活! 手脚麻利的摊贩很快处理好了鱼生,但是他不需要捏,只需要在箬叶上面盛上醋饭,然后保证饭上面码上足够盖住饭的二十份鱼生即可。简简单单,一目了然。 鱼生盖饭! 吃呗,忠右卫门前世是根本不吃这种生的东西的,但是这一世穿越过来,可能是原身已经习惯了,鱼不算肉的嘛,所以吃起来居然也不排斥。拿着竹筷子就扒拉起来,许是饿了,吃的飞快,两人一人十枚寿司,确实也就开个胃。 换下家,来都来了,再吃碗荞麦面也是应该的呀,碳水爆炸就爆炸,没在怕的。同样是街边的摊贩,一个时刻烧着的炭炉,一大盆已经切好的荞麦面,便能开门做生意。 价格同样十分公道,一分金可以吃一百碗! 汤是鱼骨汤,可能就是上一家卖寿司的摊贩处理鱼生剩下来的鱼骨,继续废物利用,拿到下家煮鱼汤。穷人的世界没有无用之物,古往今来,概莫如是。吃了玻璃瓶装的腐乳或者酱菜,那个玻璃瓶就存在,买菜带回家的塑料袋不扔,装在桶里做垃圾袋,一个意思罢了。 可能忠右卫门的胃也不是什么有钱的人胃,早上喝这么一碗热融融的鱼骨汤还挺惬意,一口下去,浑身都暖和了起来,汤里就只有一点点葱花和荞麦面条。看似寡淡无比,实则满口回香。 站在大街上,端着碗吃面条,听着旁边的渔夫水手,还有搬运工和商贩闲聊,谈论着今日的渔价,海上的天气,倾诉着生活的不易,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再来一碗!”平三吃的比忠右卫门快,哼次哼次几筷子就一碗面条下肚。 卖荞麦面的摊贩锅里时刻煮着荞麦面,甚至不接平三的碗,应了一声,便从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