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死我才对啊。
狄利斯多少有点(极少的)自知之明,使用了一连串极易激怒对方的语言挑衅后,发现仍无回应——
欠揍的嘴炮严肃起来,他抿紧嘴唇,直接掏出钥匙。
“我进来了,咕咕。”
机械师打开自己的卧室,被眼前的景象震了震。
混乱。一片混乱。
——房间里的场景,就像是有头巨怪喝醉酒时,以8字形状反复跳迪斯科后留下的宫殿遗迹。
或者,更具体点,一只被关在家里饿了一天的哈士奇撒欢后的现场。
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不要冲我的书和资料来。
狄利斯不擅长整理,为了不使咕咕摔倒,把那些书垒成堆已经废了他好大的力气……对机械师来说,整理一个房间,还不如让他去再建一个钟楼。
如今这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混乱,让狄利斯的太阳穴忍不住跳动。
“咕咕?你在哪里?今晚没有睡前童话了,我还要取消你的摇篮曲……”
因为混乱房间而引起的烦躁和抑郁让狄利斯暂时忽视了咕咕如今的身体情况,重新把自己摆在了家长的定位上。
他把那些“离咕咕远一点”的心理建设暂时抛到脑后,开始主动寻找她。
绕过那些四散在地,宛如废墟的书籍与图纸后,狄利斯敏锐地发现了一面光洁露出的镜子,以及——
一团伏在地面,鼓鼓囊囊,轻轻起伏的旧大衣。
是他那件大衣。旁边还散落着一顶军帽、一条皮带、一把款式奇怪的火铳。
某个猜测在狄利斯脑海中浮现,他缓缓放低了声音,逐渐沉默。
那团大衣看上去很小,很脆弱,很值得担心与研究——就像他捡到咕咕的那天一样。
不过,这一次,狄利斯没有冷眼旁观,用纯粹的研究眼光打量她,等着对方失去意识。
他慢慢弯腰,单膝跪地,伸手,揭开了宽大大衣的一角。
小孩稚嫩的五官露出来,还有细细碎碎的白金色短发,一截短短的肉胳膊。
——五岁的咕咕正在熟睡,她竖着眉毛,嘴巴高高撅起的弧度能挂水壶,小拳头还紧紧握着,看上去极度不开心。
果然,咕咕的身体变化是有时效性的。
狄利斯向一旁的火铳投去深沉的视线,但转瞬便移开了目光。他现在的重点当然不是研究。
“咕咕,你可真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小孩子大发脾气通常只有两种原因,一种是害怕,一种是难受。
而咕咕过分红润的脸颊,以及灼热的呼吸……告诉他,原因明显是后者。
狄利斯把额头贴过去稍微试了试,果不其然,她在发热。
……早说了不要光着脚丫踩马镫,再不济也要去弄双毛绒拖鞋穿……不听话的咕咕真是幼稚。
机械师小心地把大衣里的孩子抱起来,他环顾四周,又看向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发出轻微哼唧声的幼崽。
他抱着她微微摇晃了一下,咕咕的“哼唧”变成了“咕噜”。
唉。
还能怎么办,重新整理房间,然后去熬点热洋葱汤……不知道厨房还有没有新鲜洋葱。
“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
她其实挺讨厌自己的真名——“神之誓言”的寓意,放在卡斯蒂利亚公爵身上,未免过于讽刺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奇怪的长辈起的名字,伊莎贝拉也记不清楚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使用这个名字。
啧。
“我知道了,杰克。不需要催促,今晚到我这儿来吧。”
作为未婚夫妻,一些适当的亲昵当然是有必要的。
——而帝国皇室当然不是什么遵守清规戒律的寺庙。
虽然是为了蒙蔽皇室临时找的踏板,但这位王子殿下的颜值很对她胃口,性格又易于掌控,他们将来甚至会成为真正的夫妻……伊莎贝拉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是个成年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来交换一些值得的利润,不是吗。
……话说,为什么她会有“找理由拒绝”这种想法?
是因为初次的害怕?哈,这种少女般的情绪是怎么回事啊。
大概没人会相信,这位残忍暴戾,满口脏话的公爵大人,其实是个纯洁的处女?
嗯,她自己也不怎么相信。
这种事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交易,臣服者与受到臣服者,掌控者与被掌控者……过程枯燥而机械,伊莎贝拉在军队见识过。
她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拒绝了这种事这么多年,就像她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使用“伊莎贝拉”这个名字。
所以,那天晚上,找不到理由的卡斯蒂利亚公爵邀请自己的未婚夫走进自己的卧室。
她翘着腿坐在床沿,过长的鬓发被别在耳边,手上端着一杯苹果白兰地。
伊莎贝拉讨厌被动,讨厌被什么人带领掌控——即便是她所不熟悉的领域。
所以公爵大人自己解开了睡衣带子,故意露出那种尽在掌握的微笑——
“好了,来吧?”
出乎她意料的是,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