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仿若蓄势待发,凤曦盯着蘅芜脸颊的酡红,身体绷起,像一只优雅而阴沉的、即将发出狩猎的豹子。
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主子!”
白头翁男的声音传入卧室,他人亦走到门口。当看见窗户下暧昧的画面,白头翁男赶紧退出门槛,别过身去,讪笑道:“抱歉来得不是时候。”
凤曦撇撇嘴,是挺不是时候的。他随手拿起一枚山果,自己吃了,末了才问:“怎么?”
白头翁男道:“主子,广沐王与世子前来拜访您,人已在宫外了。”
蘅芜一听“广沐王”三个字,反射性的脊背一僵。
她记得真切,前世九重天大乱时,她慌不择路,在遇到楚宸用剑气做的精怪之前,先碰上广沐王。
她与广沐王本无交集,可广沐王不知怎么了,疯狂的拽着她,问出好些颠三倒四的问题,还问她认不认识他的亡妻。
若说楚宸是蘅芜的梦魇,广沐王便是蘅芜的一抹阴霾。
她不想面对广沐王。
“广沐王怎么忽然来少室山?”蘅芜扯扯凤曦的袖子问。
“谁知道呢。”凤曦又吃了个山果,殷红的山果将他的唇染得鲜红,面如冠玉,一时看去便是郎艳独绝的味道。
“算了,见见吧。”凤曦淡淡道。
蘅芜忙起身说:“广沐王他们来找您的,我就先回避了。”
凤曦没说话,随她去。蘅芜想这大概是刚刚凤曦吻过她,还算比较满意,所以大发慈悲由着蘅芜去留随意。
蘅芜走出卧室,与门口白头翁男擦肩而过,顺便瞥了眼对方头发上那一缕白毛。
蘅芜从宫殿后门出去,打算找地方修炼一会儿。凤曦漫不经心整理衣衫,仍旧坐在那里,等广沐王父子过来。
以凤曦嚣张的做派,是不可能去迎接广沐王父子的,肯见他们都已是给面子了。
这面子还是看在他这会儿心情好的份上。
片刻后,广沐王与世子一前一后,走进卧室。
凤曦抬起眼皮看他们一眼,随手指了指旁边散落的几个蒲团。
“坐吧。”凤曦问,“来我少室山是所为何事?”
广沐王世子秦离自袖
中的乾坤袋,取出一个宝盒,递给凤曦,沉稳如刀削的脸上挂着清冷而疏离的客气。
“既来拜会,便将此物赠与神君。自然神君不缺宝贝,此物亦不成敬意。”
凤曦右唇角轻轻一提,徐徐换个坐姿,好整以暇多打量秦离几眼:“你说话勉强中听,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东西好上些。”
秦离不卑不亢道:“我就这样的。”
凤曦呵一声微笑:“难怪你爹只带你一个来。”
秦离面无表情,回答凤曦刚才的问题:“我与父亲前来少室山,是想见蘅芜仙子。”
凤曦眼中掠上一痕阴霾,丹凤眼一凌,低笑道:“见她做什么?”
秦离道:“神君前次在九重天携蘅芜仙子恣意张扬,从我们眼前而过,我父亲看见蘅芜仙子,觉得她可能认识亡母,故有些问题想问她。”
凤曦皱皱眉,好笑道:“觉得?”
秦离口吻沉重几分,侧头看向从一开始便一言不发的广沐王秦怀:“如神君所见,我父亲自从失去母亲后,精神上便有些失常。不论我们几个子女如何劝导,父亲都觉得母亲仍活在世上。那日见到蘅芜仙子,父亲此种感觉更为强烈,说他偏执也罢,我与二弟、三妹劝他许久,也没能劝住。他执意要来少室山见蘅芜仙子。”
凤曦也看向秦怀,道:“王妃和蘅芜仙子有什么关系?广沐王怎么就觉得,蘅芜仙子会认识王妃?”
是因为蘅芜仙子戴的那条珠链,秦怀当日匆匆一瞥,觉得像是亡妻的法器。世子秦离、次子和公主,都认为秦怀魔障了。
他们母亲是有一条珠链,那是母亲修炼的法器。可是母亲死后,珠链也跟着消散成灰,这都是他们亲眼看见的。
唯有广沐王秦怀,怎么也不相信事实。
秦离没有对凤曦说出珠链之事,只道:“父亲如今的想法,已是魔障,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出原因。若非他太过偏执,我也不愿为这点事来打扰神君。”
凤曦撇撇嘴:“你倒有自知之明。”
秦离面不改色道:“毕竟,我们也是畏惧神君,轻易不愿招惹您的。”
凤曦嗤笑一声,垂下眼皮,慢条斯理吃一枚山果。他没说同意秦怀见蘅芜,也不说不同意。秦离不着急
,只稳然坐在蒲团上,等凤曦开口。
这时广沐王忽然喃喃:“铜镜……”
凤曦和秦离看向秦怀,只见秦怀正仰头,看向被凤曦放在博古架上的一面青铜古镜。
那面青铜古镜,正是凤曦从楚宸处得来的。凤曦摆弄几日后,将其随手丢在博古架上。
秦怀痴痴看着铜镜,虚茫的目光好似透过铜镜,看见别的什么。他近乎呓语:“九娘……九娘从前喜欢照镜子,她对镜贴花钿的样子很好看,我们总坐在镜前,我为她描眉,她对我笑……”
秦离难过的一叹:“爹……”
秦怀伸出手,指尖颤抖对着青铜古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