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赵诩凉凉叹道,“只差银子。”
轩辕晦又坐回去,哀叹:“贫贱夫妻百事哀……”
“缺银子,王爷就准备放弃了?”赵诩打趣道。
轩辕晦伸手去拽他袖子,“待我回去便修书,托一忠诚可靠的亲卫送往回纥王庭,也算是探探口风,看他们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母妃是可汗亲妹,我想,就算他们不出手相助,最起码也不会勾结邓党吧?”
轩辕晦蹙眉,“你要知道,就算是胡人,王族也是无甚骨肉亲情的。我看啊,要想让回纥帮咱们,晓之意义、动之以情,恐怕都不如诱之以利来得有效。”
“所以,就说这片地吧,王爷打算以何物来换?”
轩辕晦想了想,腆着脸笑道:“王妃那儿可有什么好东西?”
赵诩作势打他,“臣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诶?)
轩辕晦躲开,“行了,不闹了。自突厥亡后,铁勒各部以回纥为首,再未犯边。自淑惠公主以降,又有十数位宗室女远嫁,数位回纥公主和亲。明面上看来,似乎回纥与我轩辕氏早已是两姓之好,邦交永固。可我以为,他们交好的不过是中原朝廷,至于皇帝换谁来做,是轩辕氏还是邓氏,于他们,根本无关紧要。”
“王爷能想到这层,在这个年纪,实属不易。”赵诩由衷道。
轩辕晦不无得意地挑眉,“难得从你嘴里听到句好话。因母妃的关系,自小我便对回纥事颇为上心。方才我虽说的严峻,可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回纥人颇讲究信义。若是我们能抢先和他们定下盟约,纵然邓翔他们给的价码再高,他们也不会轻易毁诺。”
“哦?”赵诩若有所思,“先前与他们定下盟约的是……”
“承平二十年,回纥骨力部统一铁勒,仁宗命太子轩辕懋歆与太子少傅秦佩出使回纥,有富贵城之盟。二十五年,仁宗禅位于太子,回纥使团进京纳贡,正式称臣。”轩辕晦倒背如流。
“回纥人的生计,可是靠牛羊皮毛?”
轩辕晦刚一点头,就见赵诩那双狭长的眼睛先是一睁,随即缓缓眯了起来,活像只得道
的狐狸。
“有了。”
虽知他想起的定然是条妙计,轩辕晦还是忍不住挖苦道:“要不要请御医探脉?看看是男是女?”
赵诩啐他一口,正色道:“马!”
“马?”轩辕晦没转过弯来,“回纥马确是神骏……”
赵诩打断他,“牛羊皮毛虽好,可毕竟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来换我中原的绢丝,最后回纥怕也不赚多少。可若是马呢?”
轩辕晦先是一愣,随即一把抱住赵诩,语不成句,“而且,以后咱们就有马了!最起码,不会便宜了邓党!”
他气力过大,赵诩只觉被勒得差点断了气,“王爷,你这是谋害亲夫啊!”
轩辕晦松开他,“回去我便修书给可汗,与他定盟。你回去算算,咱们大概需要多少马匹,每年买上多少,他们会愿意做这桩买卖。”
近来多有不顺,光是这个还没影的消息,竟然便让轩辕晦喜上眉梢。
赵诩心里叹了声,从一旁取了茶盏斟满,端给轩辕晦,“肃州天干气躁,你多用些茶水。”
轩辕晦就着他手一口喝光,又道:“若是能打通商道,咱们自己就能和西域通商,搞到安息钢,你那欧悬……”
“我与欧悬俱是王爷的臣子。”赵诩无奈道。
轩辕晦笑笑,“至于笼络大小官吏,收买人心、搜寻把柄一类,十九郎是个中好手,我也就不多问了。”
“沈觅较为特殊,待他回来后,我看王爷还是亲自见见为好。”
轩辕晦点头,“这我省得,唉……上下打点、交好回纥,处处都要银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又得委屈你了。”
赵诩抿唇,“我那些铺子庄子,养活一人还好,要养一州、一军,还是痴人说梦。咱们得想点别的法子,做点别的买卖才好。”
黄沙漫天,烈日炎炎下,两人坐在一处冥思苦想,说不出的滑稽。
轩辕晦忍不住笑出声来,“其他皇子,个个珍馐玉食,整日花天酒地;其他皇子妃,每日里也就忙着梳妆打扮,勾心斗角。不像你我,如今还得为了生计发愁,怎一个惨字了得。”
赵诩也跟着笑笑,“银子的事,还是徐徐图之吧。王爷,咱们不如现下去会会那枳棘?”
“王妃相邀,敢不从命
?”
枳棘被安置在一处不起眼的宅院里,他二人到时,只有白胡一人在外间候着。
“枳棘大人呢?”赵诩蹙眉。
白胡恭谨道:“回公子的话,枳棘大人先前曾受过重伤,每日都需睡足十个时辰,现下还未起呢。”
“十个时辰?那岂不是每日只有两个时辰清醒着?”轩辕晦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见赵诩也是满面惊诧。
白胡挠挠头,“属下方听闻时也觉不可思议,可先前赶路时,他果真每日只有亥时和子时两个时辰醒着……”
赵诩失笑,“不亏是丽竞门出身,咱们以后若是有要事找他,还得乘夜,这倒是不担心有人窥伺了。”
轩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