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后,他闭上眼睛,干脆利落地放松身体往后倒去,一瞬间,风声似乎变温柔了,托着他的身体,雨滴砸向了他的脸颊。
太宰治睁开了眼睛,他看向大厦的玻璃窗户,在那里世界似乎都颠倒了。
身体好轻盈,他在一寸寸的上升,像是汽水饮料里的气泡,而楼层在一寸寸的下降,他像倒流的雨滴,回归了云层中,在此刻成了世界之王。
手表在空中发出了报时声,七点了。
明明日出是在六点半,可是七点已经到了,太宰治的太阳依旧没有为他升起。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情绪涌上了心头,他重新闭上了眼睛,感受耳边撕裂般的风声,放任自己在黑暗和光明交织的昏暗光线中坠落。
“太宰治——”
但就在这一刻,他听到了有人叫他的名字。
仿佛是幻觉般,这声音从距离他几百米远的地面传来,直接毫不留情地洞穿了他的心脏。
太宰治猛地睁开眼睛。
不,他的身体发抖。
不可能是他,怎么会是他呢?
太宰治的心底闪过一丝陌生的恐慌情绪,却不是对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是因为声音的主人——荒木凉介。他不要,他从没想过死在他的面前,他想要的绝对不是这个。
如果要给一个人拯救的话,做出这个选择的人绝对不应该在那个人面前坠入深渊,这样的拯救还有什么意义?!!
太宰治只做了这么一件他自以为是的好心事,但命运居然会落井下石,在这样的时候依旧试图捉弄他,将他引入进退维谷的困境。
不要,绝对不要!
***
荒木凉介赶到了大楼下,他立刻看到了那个正在落下的身影,仿佛一只被子弹击穿心脏的鸟儿尸体,又或者死而坠海的一只巨鲸。
这个小混蛋、自以为是的拯救者,他以为自己生气是因为自己被隐瞒吗?他就这样笃定地认为自己不会赶来然后把他从这操蛋的局面踢出局吗?
太宰治,你真的是太讨厌了。
这么让人厌烦的你,果然还是活着比较好,不想做胆小鬼就要学会去面对,就要学会理解别人的想法,学会如何去明白真正的感情,这才是他想让他做的,而不是就这样一了百了。
荒木凉介伸出了手,他知道太宰治的异能力是[人间失格],但是既然他无法消除恩奇都的能力,也同样不能够左右他的能力。
异能力亦或者是个性,在他们这群人眼底,实在是很可笑的东西。
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句话。
在他伸手的一瞬间,天空尚未破晓的云层立刻裂开了一道缝隙,那道日出的光从裂缝中直直地劈了出来,一组火焰在天空中燃烧着,仿佛一个风车般的漩涡出现了,并且逐渐扩散。
还在路上走着的行人,正在行驶的车辆,鸣笛的火车声音,全都停住了。
时间被无限拉长,所有人和景都凝滞在了这一刻,而荒木凉介走动的步伐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成了此刻唯一一个能够自由控制身体的人。
他想要走上去。
那么,世界就必须回应他的这个愿望。
荒木凉介顿了顿,随后,就像空气中出现了无形的阶梯一样,他抬脚踩在了一团涌动的风上,然后抬头望向了更远的地方,风为他搭起了通向高处的通道。
就这样,荒木凉介一步步缓慢地来到太宰治的面前,和他来到了同一个高度。
然后,他拉住了他的手指,紧紧扣住了他的手掌。
“……混蛋太宰。”他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你这么讨厌的人呢?”
荒木凉介觉得自己看到他的第一面应该是揍他一拳,或者把他像只可怜小狗一样踢开,总之那些厌恶的情绪应该迫使他做出一个怒火中烧的举动,但最后,他只是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太困惑了。
荒木凉介看着太宰治。
“……我也很讨厌你。”被他拉住的人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一丝颤音,太宰治重新主动地牢牢扣紧了他的手指,声线愈加颤抖,“很讨厌、很讨厌。”
“讨厌你的多管闲事,讨厌你的自作主张,讨厌你来到我身边,讨厌你……”
荒木凉介睁大了眼睛,他没想过太宰治居然能够做出回应,在百米高空中,他们安静地对视。
“好吧,太宰。”他道,“我们扯平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下一刻,空间凝固的魔术被打破了,行人重新打着伞走动起来,车辆流水般在街道滑动,那阵火车离开的鸣笛声重新拉长了声调。
但所有的雨滴依旧停在半空中,而撕裂的天空也没有重新坠入黑暗,两人一起往下坠落。
荒木凉介听过一个词语——“鲸落”。
当一只鲸鱼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它会孤独地离开群体,找到海沟的某处作为自己最后的埋葬地。
在死亡后,尸体会不断的下坠,它的尸身为贫瘠的海沟提供足够的营养,能够供养此处的生态系统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这是它能够为大海做出的最后的温柔。
在黑暗、沉寂又冰冷的海水里下沉、下沉,身边环绕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