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从一个小柜子里拿出几炷香,俯身在长明灯上点燃。
香烟袅袅,模糊了他疏朗的眉眼,只看得到嘴角隐隐的笑意。
沈令宜的心一下子变得极静。
她随意找了个放置在鸡蛋花树旁边的蒲团,盘腿坐下,单手撑在下巴位置,看着云霆一个人忙活。
云霆把香点燃后,走到鸡蛋花树边拜了拜,又在挂许愿树叶的木架旁边拜了拜,最后将香插入木架旁边的古旧香炉中。
他看向沈令宜,愣了两秒,突然说:“你坐的这个位置,正好是苏阿姨最喜欢待的位置。你们母女俩还挺有默契。”
“哦?”
沈令宜有些好奇地挑眉。
云霆一边走过来,一边解释:“我来的时候,经常能遇到苏阿姨在这里念经祈福。就在你现在坐着的这个位置,背对着鸡蛋花树。”
他见过很多次,印象极为深刻。
沈令宜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坐着的蒲团。
原来这就是妈妈经常祈福的地方啊……
她忍不住问:“你经常来吗?”
感觉云霆好像很熟悉这里的样子。
云霆摸了摸鼻子,坦然承认:“是。”
他转头看向梦月洞外深沉的夜色,解释道,“……想你想到忍不住的时候,我会来这里。”
只有在梦月洞里,他内心的钝痛
才能短暂缓解。
不然的话,云霆恐怕早就已经忍不住,冲往山城。
“不过没关系,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未来将会是一片璀璨光明。
沈令宜微笑着点点头,跟着感叹:“是啊,都过去了。”
她往后看,发现坐在这个位置,只需要一抬手,就可以抚摸到身后鸡蛋花树粗粝的树干。
沈令宜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摸了上去。
或许,也有很多很多次,她的母亲苏玉华就是坐在这个位置,用同样的姿势轻抚鸡蛋花树。
只是不知道彼时彼刻,苏玉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就在她的手触摸到鸡蛋花树的一瞬间,沈令宜的眼前突然一花。
仿佛是一层蒙在眼前的薄纱被突然揭开。
不远处的瓦那拉玛响起浑厚的钟声,震得鸡蛋花树旁边的水潭泛起微微涟漪。
在这阵钟声里,沈令宜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
在梦里……她没有形体,没有知觉,就像是一缕微弱的气息,被风一吹就会彻底消散。
她依附在眼前这棵巨大的鸡蛋花树上,藏在鸡蛋花的花心深处,不分昼夜地沉睡着,不知今夕为何夕。
有时候会有访客来到梦月洞。
他们神情虔诚,充满希望,把心愿写在金银色的菩提树叶上。
那些都是关于她的心愿。
每一个心愿,都会让摇摇欲坠的她变得坚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沉默的身影时常出现——那是她的母亲苏玉华。
苏玉华就这么坐在鸡蛋花树下,一坐就是一天,嘴里喃喃念着各种晦涩难懂的经文。
苏玉华每来一次,每念一段经文,破碎的她就会被修复一点点。
七年时光,长年累月,苏玉华不知在这里念了多少次经文,而她也从一开始的濒临破碎,逐渐变得清晰完整。
直到几个月前的那个夜晚,她被彻底“修复”,重新回到华国山城,在原本属于自己的身体中,再次睁开眼睛。
梦境变得清晰的那一刻,沈令宜的身体巨震。
终于,这个故事的最后一环被扣上了。
她被替代者取代,是因为系统作恶。
而她之所以能在七年后重新回来,是因为爱着她的这些人。
是他们的愿力和爱保护了她,让她避免了彻底消散的命运。
也是他们一点一点把破碎的她拼凑完整,让她有机会重新回到这个美丽的世界。
而在这其中,付出最多,牺牲最多的人,是她的妈妈啊。
是苏玉华日以继夜的努力保住了她。
系统之所以失算,是因为它低估了沈家人对于沈令宜的爱。
“系统到底不是人类,永远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不懂得亲情与爱的强大……”
沈令宜低声喃喃,无意中把自己脑海里想的东西说了出来。
云霆有点发愣:“系统?什么系统?”
沈令宜的话猛地顿住,诧异地转头看他:“你听得到?”
云霆更加莫名其妙:“我听得到啊。”
沈令宜沉默了几秒,眼睛越来越亮。
之前她受到限制,没有办法跟别人说出自己被替代的事情,也没办法说明系统的存在。
哪怕是明示暗示都不行。
这个限制应该是系统给她强加的,现在系统被抹杀,这些限制也就没了。
她知道了!
她知道该怎么劝苏玉华回家了!
-
夜色下,瓦那拉玛的广场上点起了篝火。
沈星染和任小舟一起坐在篝火边。
大人们就在不远处谈笑着,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任小舟想了想,突然凑近沈星染,神秘兮兮地问她:“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