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楚京郊外的庄子是谢明意嫁妆中最大的一处,占地面积足足抵得上三个太傅府。因为内里有一处湖泊在,夏季的时候风吹拂湖面夹杂了水汽,整个庄子十分的凉爽。
刚到了庄子里面,谢明意就感受到丝丝的凉意,舒服地喟叹出声。她是有孕之身,在太傅府的时候即使屋中闷热也不太敢用冰盆,入寝时常不能安睡。
庄子里面住着李管事一家并几个婆子护院,往前不远处低矮错落的房屋中都是这庄子上的佃户,约莫有四五十户。
听说主家要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李管事领着庄子里的下人慌慌忙忙地收拾了正院。谢太傅在朝为官,云夫人身子娇弱,两人数年中也只有几次到庄子里面小住。后来,这庄子给了谢明意当做陪嫁,她困在镇北侯府不敢轻易出门,也未仔细看过这里。
此刻,辛老夫人先行歇下了,谢明意端坐在略显简陋的正房中,在与李管事他们说话。
她扫了一眼忐忑不安的李管事一家,眼神在他衣摆处停留了一瞬。庄子管事穿着绸缎制的衣衫,配着这主家破败的正房,倒是十分有趣。
“小姐,车马劳顿,今日您先歇息着,明日老奴再让庄户们来拜见您。”李管事有些不敢与清凌凌的女子对视,后背的汗水浸湿了衣服。
主家是太傅府千金,若是她发现了庄子上的猫腻,他们一家人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谢明意往后看了低着头不语的婆子和护院,颔首让他们先行退下。
“小姐,李管事一家住在后面的小跨院中,房子修的都赶上正房了。”跟着她到庄子上的有十数人,方才转了一圈,就发现了李管事有问题。
“明日先让庄户来见我。”谢明意也有些劳累,细云和刘嬷嬷等人又将正房收拾了一遍,摆上了从太傅府带来的物什和被子。
庄子里面的婆子送来了膳食,谢明意稍稍用了一些就歇下了,凉风习习,一夜无梦。
次日,谢明意见了庄户,看他们穿着还算整齐,精神面貌也都带着一股生机,这才放下了心。看来李管事只是贪了一些,未在庄户身上大肆剥削。
“窦伯,您和我说一下庄子里的情况吧。”庄户里面最德高望重的是年岁较大的窦老,谢明意温声询问。
“不敢小姐您如此称呼,庄子里种了黍麦,前几日才收,收成好。您看,庄子里种了不少的菜,湖中也养着鱼……”
主家是官家千金,窦老头还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跟着他仔细地看遍了整座庄子,甚至还去庄头上看了收完黍麦的田地,又认真地问了这几年的年景如何。
窦老不敢隐瞒,一一都如实说了。等到几人回到房中,就看到李管事青青白白的脸,身后几位护卫抬着一箱财物,都是在小跨院中发现的。
主家是个心中清明的,窦老头捋着胡须笑了笑。
处置了贪银钱的李管事,谢明意又将刘嬷嬷的儿子提拔为庄子管事。之后,她又命工匠在庄子里修了几处青石砖的厕房,正院石板铺地,一侧围起来栽了好些花才舒舒服服地住下来。
不过几日的时间,庄子的面貌焕然一新,干净中透着自然美,谢明意倚着湖边的小榻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地想着,幸亏她不缺银钱,在一切都极为落后的古代才能这么惬意地生活。为了以后小崽崽们活的更加的舒服,她要开始努力积累银钱资本。至于狗男人,她早就抛在了脑后。
“小姐,京中出事了。”细云到了庄子里可谓是放飞自我,每日风风火火地,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这次,不知听了些什么,一惊一乍地呼喊使得谢明意骤然清醒过来。瞥了一眼婢女脸上明显幸灾乐祸的笑意,她想起初到庄子那日禁军围住了临安王府的场景,福至心灵。
“临安王府的世子妃江宛宛获罪了?”谢明意淡淡的开口说道。
细云嘿嘿笑了两声,开口道,“被小姐您说中了,临安王被大理寺查到与半年前谋逆的瑞王有来往,听说铁证如山,圣人一怒之下判了临安王府满门抄斩。”
“临安王世子妃被罚到庵堂祈福,一辈子都要常伴青灯。”细云努了努嘴,“她之前对小姐那般冷嘲热讽,如今有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谢明意掀了掀眼皮,拿起一颗小石子往湖中一丢,阵阵的涟漪荡起。“江宛宛以后不必再提,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怕是会有更大的变故。父亲那边希望不被这石子波及到。”
细云不明所以,只看了看天色,道,“小姐,该用晚膳了,老夫人还命人给您熬了补汤。”
一听到补汤二字,谢明意嘴角手动往下弯,一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这庄子什么都好,就是厨娘的手艺太过变幻莫测,偏偏辛老夫人笃定厨娘生养过很多儿女,伺候有孕妇人的经验丰富,一定要谢明意喝下她做的补汤。
“小姐,这是老夫人特地吩咐熬的参肉汤,来,您快趁热喝了。”厨娘一脸殷勤地将汤水端上去,站在一旁看着。
谢明意手指顿了顿,往那汤上瞥了一眼,皱着眉头舀了一勺子。只还未递到口中,腥臊气扑鼻而来,她脸色突变,捂住嘴作呕吐状。
“快去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