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在秋天的时候出嫁了。
翡翠平时为人不错,知道她要嫁人,府里的主子们或多或少都有赏赐,太夫人赏了她一套全银的头面首饰并二十两银子,楚夫人则将几件自己不穿的好衣裳赏了给她。迎春也拿了个自己绣的荷包过去给她。
太夫人早就答应了要放她出去,到了她临出嫁的日子,当着她的面让人烧了她的卖身契,让她爹娘接回去了。
翡翠走了,梅院便有了一番人事变动。一直跟着翡翠的玻璃升了一等,替太夫人打理首饰衣裳。珍珠和晴雯则被太夫人给了宝玉使唤,又把鹦哥给了黛玉。
没过两天,宝玉就从那一句花气袭人知昼暖的诗句上得了灵感,把珍珠的名字改成了袭人。又因鹦哥和紫陶同岁,黛玉笑言让鹦哥随了紫陶的紫字,改了名字叫紫鹃。
迎春和黛玉每日一起坐卧起居,上学做针线,有空的时候和小姐妹们通通信,相互送些自己做的点心,日子过的倒也十分惬意。在迎春看来,黛玉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刻薄。反而她出手大方,对人有礼,很是赢得了馨院下人们的好感。就连宝玉时不时的来馨院厮混,黛玉也是对他谨守礼法,并没有半点逾越之举。
日子就在这样的平淡中一天天过去,直到就快入冬的时候,宫里传来了消息。
静嫔怀孕了。
原本皇宫大内某个妃子怀孕这种事,根本不会打扰迎春这样的闺阁少女的生活的。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因为,和这个皇家喜讯同时传出来的,是元春的份位有所提升的迹象,其他书友正在看:。
忠顺王府的欢喜程度可想而知。如果这次能顺利诞下皇子。那静嫔的地位就直逼皇后了。而静嫔不知为什么看上了元春,出出入入的带着元春一起。近水楼台的效果就是皇上见得多了,也就自然而然的加多了宠幸元春的机会和次数。
其实在迎春看来,这不过是静嫔固宠的策略。她怀孕了,不能每天让皇上留宿在自己的寝宫。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宗旨,便宜谁也不能便宜了皇后。于是,总要挑一个听话的低等嫔妃,替她拢住皇上的心,直到她顺利生下孩子。
上次贾珍承爵,东府大宴宾客。忠顺王妃的出现就透露出他们想要拉拢贾家的意思。而静嫔在这个时候拉上了元春,无疑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办法。既可以在宫中加以控制,又可以同时把贾家拉到自己的船上来。
其实迎春不明白,忠顺王府拉拢贾家有什么好处。贾家不过是一个外姓诸侯,虽然祖上是有从龙之功的武将,可到了现在这一辈,实在也有点拿不出手了。
贾赦,贾政。贾珍,没有一个是有实权的文臣或武官。也算不上是清贵,不像人家翰林院的大学士,有成千上万的门徒。钱嘛,倒是有一点。不过对一个控制着江南盐税的人来说,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虽说和各大家族均有联姻。可真正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谁又能保证人家会和你站到一条阵线上。
所谓无利不起早,既然被人惦记上了,就肯定有某些值得人家惦记的东西。不过迎春不是一个会为难自己的人。想不通的事情她从来不会逼着自己一门心思的想。在她看来,眼前正有一件事。远比朝堂和宫闱的勾心头角更加让她头痛。
“你真的没看到什么?”迎春坐在椅子上,不死心的盯着值夜的李婆子问道。
李婆子不明白为什么迎春就是不信她的话。瞪着眼珠子指天誓地的道:“哎呦,我的姑娘,奴婢刚才可是睁着眼睛的,连只老鼠都没见着。”
鸣蝉在一边劝道:“姑娘,李妈妈向来都是个警醒的。她说是没见到什么,肯定是没有的。姑娘想是看错了。”鸣蝉已经应了陈家的求亲,陈妈妈也特意去回了楚夫人。又和她舅舅商量好,等到来年春天就替儿子娶了鸣蝉过门的。她头上戴的那根赤金海棠簪子,是陈妈妈给她的定亲礼,在烛光下看过去,有一种淡淡的晕黄色的光。
难道是她的错觉?
最近一段时间,一到晚上,她总是觉得有什么人盯着她看。可是每每扭头去找,却又是没人的。她便自我安慰说是自己神经过敏,谁知刚刚她从小厨房出来的时候,忽的瞥见房上有个人影。就是怕会看错,她还故意站在院子里和李婆子说了会儿话。
她明明就见到那个黑影还动了动呢!迎春可不相信有鬼怪这一说,就算是猫儿上了房,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猫吧。看那身形,明明就是个男人啊!
不过既然别人都没看到,那还是别嚷嚷出来了,到底是女孩儿的闺房,黛玉也住在这里,还是不要无端的添是非的好。迎春看了看鸣蝉,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话咽了回去。
“许是我看错了,妈妈下去吧。”迎春笑了笑,遣了李婆子出去。
李婆子摇着脑袋走了出去,嘴里还嘟囔着:“姑娘定是被风吹眯了眼,看花了吧。”
迎春听了只好苦笑。
鸣蝉见了忙道:“这老妈妈,越发的没规矩了,哪有这样说姑娘的,等奴婢一会儿出去说她几句。”
迎春摆了摆手,道:“算了,她不过就是啰嗦几句罢了。时候不早了,睡吧。”
鸣蝉听了赶忙招呼鸳鸯和紫陶过来,一起替迎春除了衣裳,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