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里早有妻室,孩子都快十岁了。跟蓝美美说要不就跟他回去做个妾,要不就各走各的路。蓝美美初出江湖的头一桩恋情便如此凄惨,她气不过,用从没在男人面前展露过的武艺瞬间把这负心汉撂倒,她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想把这人千刀万剐,于是便吊在树上抽。
林诗音安慰道:“你一定很痛苦,很痛苦……”
李寻欢说:“但这种痛苦是不能通过杀人来减轻的。”
蓝美美问:“那这种痛苦要怎样才能减轻呢?”
李寻欢说:“我不知道,也许当你找到一个人能替代他时,这种痛苦就减轻了。我只希望你找得到。”
蓝美美哭的更惨了。
李寻欢是个很心软的人。
他一向见不得女孩子哭。
但他又是个很聪明的人。
他对林诗音说:“诗音,你说怎么办?”
聪明的男人把关于其他女人的问题抛给老婆。
因为他知道他的老婆也是一个很善良、很心软的人。
但与蓝美美不同的是,她的内心更坚韧,更不会弯折,更耿直一些。
尽管从外表看,林诗音才是那个柔柔弱弱的。
可见人不能只看外表。
林诗音在女学教书的这段时间其实见的事情还挺多,比她在李园这些年见过的鸟还多一些。
其中就有一个叫蔡敏的女先生,是秀才的女儿,嫁给了城里一个富商的小儿子。成婚时发现对方虽然没有妾,但通房丫头好几个。蔡敏回去跟父亲说,全家都叫她忍。忍了几年,男的妾室五个,庶子庶女快十个,夫妻情份已尽。正好知道杏林堂招女先生,她自小读书聪慧,若不是女子,只怕举人也是手到擒来,便来女学教书,原本是打发时间的,堂里人也不知道她家中事。
偏偏她老公要搞事。那男的本就只是个纨绔子弟,又是小儿子不用养家,没什么头脑,被家里妾室撺掇,觉得夫人抛头露面有辱家风,来女学闹了一次,要接她回去。出门没看黄历,枕河正好在堂里,抬手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然后问蔡敏还要不要继续过。蔡敏说早就不想和这人过,只是舍不得孩子。枕河说这好办,绑上了人去富商家里,阿飞当着富商全家的面表演了一个无痛宫刑,顺利拿到放妻书,把蔡敏儿子也接了回来,现在正养在堂里。
这事林诗音全程参与,她原来认为,武功不能施与弱者,枕河却说弱不代表有理,应该是武功不能施与仁者。她原来认为做事要顾及面子,枕河却说有的人越不给面子越有面子,若富商家里是个讲究的,便是打,也能把儿子打服了,既然他舍不得打,那就怪不得别人替他教训一下儿子了。
林诗音又怕富商家里报复,枕河冷笑一声,说她警告了富商,若是蔡敏和她儿子出了事,她准叫富商一家死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而且死前必定缺点零部件。
反正目前蔡敏的教书事业还挺蒸蒸日上的,和离这个事情既没有影响女学的招生,也没有让她娘家做出什么反应,除了富商一家买了城外的庄子迅速搬了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所以林诗音对这些事情也逐渐看的开了,她认为情爱不应当是生活的全部,也不必为了一个对你不好的人去寻死觅活,因为不值得。
当然她深爱的表哥是一定不会负她的,林诗音这么认为。
于是她跟蓝美美提了一个建议。
蓝美美瞬间止住了哭声,眼睛一亮,欣然同意。
耳力极好的李寻欢沉默不语。
因为他觉得哪里不对,又好像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觉得女孩子本来就过得辛苦一点,是要多怜惜一点的。
但是此刻他觉得好像树上挂的那个那个男人更可怜。
男人被几个耳光打醒之后,肿着一张猪头脸,看着武德爆棚的情人,战战兢兢地说:“美美美美,我错了,我这就回去休了老婆,我要娶你!”
蓝美美冷笑一声,说道:“辣鸡东西,我让你醒着看清楚,我让你谁都娶不了!”
然后在男人惊恐的惨叫声里一刀去根。
用的刀还是李寻欢的。
因为她的武器不太适合做这种活,林诗音便找李寻欢借了一把小刀。
李寻欢抽了抽嘴角,道:“这把刀给她,不用还了。”
名满天下的小李飞刀,居然用来劁猪,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蓝美美把这男的丢到山下的医馆,拿着林诗音的信跑到京城找到了枕河。
枕河这时候正在京城搞事。
去年太后过千秋寿,保定知府把女学的学生抄录的一百本经书献上,大肆高歌太后仁慈,泽被天下,是天下女子的典范云云,保定府坚决贯彻落实太后历次讲话精神,坚持为民办实事,开办女学堂,做好太后仁爱思想的宣贯工作,建设一个和谐友爱的新保定。
这马屁拍的别出心裁,太后一直被人奉承惯了,都是一些轻飘飘的好听话,能用她的名义施粥捐款已经算得上有创意,难得见一个在民间给她办实事的,她未必真的关心这些女子的学业前程,但是对能宣扬她美名的一切事情都很支持,还说要在京城推广女学堂。
吏部闻弦歌而知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