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她幸运的成为了真正有血有肉的人类。
然而不幸的是,开局即面临死境。
原主残留的记忆告诉她,金鹏王朝不过是临靠边境与明国沙俄接壤的西域小国,区区弹丸之地早已经覆灭在沙俄的铁骑之下,留下的亡国遗脉也多是能力平庸之人,国已不国,余下的臣子也各找出路,金鹏王父女自身尚且难保,何谈复国?
“……皇族的藏宝绝对不能交给上这些狼子野心之辈,可若是不交……二十年了,上官瑾的耐心也耗到头了,之前碍于君臣名分不敢过分相逼,待为父一死,我儿身如浮萍无枝可依,断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为父恨只恨苍天不公!可恨大业未成,苍天难道要我皇室血脉尽绝于此?!”
金鹏王深深望着单凤,眼底泛起浓浓的痛色与无奈。
他已然垂垂老矣,偏偏他将膝下唯一的子嗣养成了只能依附大树而生的菟丝花,没有肩挑大梁的能力和勇毅,便只能为人鱼肉任人宰割!这让他如何甘心?如何安心闭上眼?
“父王。”
良久,单凤反手握住老者的枯瘦的手,敛去眸中的怜悯与动容,灵秀绝美脸上逐渐浮现出安抚之意。
老者身上的生机如同风中残烛般随时都会熄灭,却硬生生耗着最后一口气,那是濒死的父亲对于爱子不熄的担忧慈爱之心。或许还有将死之人对一世碌碌无为的自恨。
“区区乱臣贼子,何足为惧?”
温婉柔和的语气,与之不符的却是单凤眼底射出的凛冽寒光。
“凤儿?”老者投来惊疑的目光。
单凤恍若未觉,继续说道:“父王且安心。凤儿不想死,无人可夺走我之性命。父王且看着罢,你的凤儿会长长久久的活着。”
“你……”老者神情怔怔。
“不,光是保住自身性命还不够,”单凤小心翼翼的扶着老者躺回床上,伸手替他捏了捏被角,眸中染上寸寸锋芒,“凤儿还要将我上官氏丢弃的骨气和尊严一点点拾起来,重现我金鹏王朝昔年的荣光。”
老者深深的审视着单凤,如同第一次认识她般,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血肉看透她的灵魂,凶狠而毒辣。
单凤沉默地回望老者。
“你是凤儿?”
老者语气变得极冷,死死盯着单凤的眼神宛若毒蛇舔弑着她的皮肤,让她浑身不适。
不,这不是他的凤儿!
圈养在温室里的娇弱鲜花,未曾经历风吹雨打,如何会有如此锐利如狼的眼神?
“是。”单凤坦荡无惧道,“我是上官丹凤。”
“老夫还没老到分不清我儿的地步!”老者冷笑了一声,那些乱臣贼子啊,当真以为他老迈眼瞎了吗?若无顾忌在心,他一个将死之人如何会畏手畏脚?早已拼着最后一口气狠狠从那些豺狼身上撕咬下大口的血肉来!
老者的目光狠狠的掠过单凤的裙摆。
忽地,他惊住。
沾满药渍的裙摆下,一双缀满铃铛脚链的赤足上,各生有六个白皙如玉的脚趾,精致秀气,左足脚背上嫣红的一点红痣宛如雪里红梅般灼灼耀目。
外人只知金鹏王朝的嫡系血脉天生六趾,且每个皇室男丁皆会在身上纹上大鹏展翅的刺青。事实上,金鹏王朝的皇室子嗣无论男女满月后皆会由生父亲手纹上血脉印记。男子的血脉印记为大鹏展翅的刺青,而女子则为殷红的守宫砂。
而血脉印记纹上三日即会消失,直到成人后再度显现。
守宫砂会在女子来初潮后显现,一旦破身,守宫砂便会如鲜花般层层绽放,形成形似昙花的纹路。
上官丹凤身上的守宫砂是金鹏王特意点于足上,双足天生六趾之人虽然万中无一,但未必找不到,唯有这守宫砂是无论如何造不了假,皇室药方秘而不宣,需得以生父指尖血为药引。而守宫砂的成药不可久放,从来都是等后代出生后才会由生父亲手制作。
这是他的血脉绝对做不了假!
“你是凤儿?!”
金鹏王的神情怔愣了片刻,满是褶皱的脸上突然流露出异样的神采,他像是想通什么般畅快的大笑道:“没错,你是我的凤儿!”
眼前之人或许是他的凤儿,也或许不是。
最坏的结局或许已经出现了,父女同归阎王殿,黄泉路上不寂寞。
但那又怎样呢?
作为慈父,金鹏王活着时可以为柔弱良善的爱女撑起无忧无虑的人生,如今他人之将死,温室里的花朵也终将失去庇护而被风雨摧残凋零。
身为亡国君主,金鹏王厌恨于爱女菟丝花般柔弱的性子,他从始至终想要的是一个强势到无惧风雨、足以征伐天下的继承者。金鹏王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原想临死之前再奋死一博绝不叫那些人好过,但此时此刻他却只想畅快长啸。
无论凤儿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只要是上官氏的血脉那都无所谓。
因为他不仅仅是一个父亲,还是身负复国大业的亡国君主。
“也罢,”金鹏王身上那股郁气凶狠随着这一笑尽数消失,老者忽而仰头低喝道:“出来罢。”
话音未落,只听得破空之声接连响起,数道身影从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