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川当然知道唐淑月。
尽管林宴和很少和她说起自己的往事,尤其是荆山派的种种。但唐淑月即便是失踪许久,在如今的修真界也算是赫赫有名。或者说,唐淑月失踪之后反而比当年的荆山派青云三十五更有存在感。宜川自苏醒之后认识了林宴和,跟随着林宴和去过许多地方寻找自己的过去。虽然未能成功,但她在别人口中听到了不少传闻。
荆山派首徒林宴和与他师妹唐淑月那些暧昧不清的旧闻,唐淑月使用神器在妖皇眼皮子底下救走山门的传说,还有林宴和对妖皇南芷一见钟情于是毅然背弃宗门与恋人的流言。
传言或真或假,以宜川对林宴和这个人的了解,实在难以分辨。只是二人同行的妖界深夜,林宴和总是绅士地让出宜川休憩的场所,自去树上安睡。
那时的宜川抬起头,便能看见穿着黑色箭衣的青年抱胸靠在树上,静静地看着月亮发呆。月光照亮了青年的眼睛,却是黯沉而寂寞的。
于是她便知道了,那是林宴和从来不曾提及过的,属于他的过去。
虽然这四年中南芷从来没有停止过踏平整座中州的企图,但总有些小门派在战火纷飞中存活了下来。一些门派投靠了妖族,以大量的供奉求得暂时的安宁;一些则是过于弱小且所占之地十分贫瘠,妖族都不屑于争夺。
然而在贺云书突破大乘期的消息传出之后,这些幸存的小门派却不约而同地派出弟子前来贺喜,毕竟如今的修真界几乎可以算是岐山派一门独大,结一份善缘总是好的。神兽螣蛇虽有通天彻地之能,但他毕竟还是天界的罪人,不能对人间事过多插手。以他之力,护住一个洞庭山已经算是勉强,自然顾不上那些前来投诚的山门。
于是岐山派山门台阶上铺了红绸,女几峰上挂满了灯笼。往来的修士络绎不绝有老有少,碰面必是满面红光,拱手祝岐山派宗主教徒有方。负责拉车的骏马挨挨挤挤,时不时打着响鼻。车马上堆满了礼物,恭贺岐山首徒贺云书突破大喜。
“可真是热闹啊。”一位中年修士递了帖子上去,岐山派管事弟子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又上下打量
了一番这位中年修士:“长石派的人?”
他虽然在岐山修炼长大,很少下山出过远门,可也经常奉师命负责迎接宾客之事。然而这几年中却从没听过有长石这个门派,少年顿时起了疑心,没有立即将客人放过去。
中年修士长相平平无奇,满脸疲惫,一身风尘,一看便是赶了很远的路。唯一特别的是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碗里养的两尾水银。
“在下傅如衡,长石派的副宗主。”他赔着笑解释,“长石派久居平逢,极少与外界来往。这位小兄弟没见过也是有的。”
“长石派啊,”旁边负责登记礼物的岐山弟子探过头来,“便是那个出产共谷的长石吗?”
“正是。”中年修士赶紧回答,“去年山上收成不错。如今贺道长突破大乘期,宗门中没什么拿得出来的东西,特地奉上两车共谷,希望岐山的各位能看得入眼。”
负责驾车的长石派年轻弟子,沉默着低下了头。
马车载着谷物轧过山道,岐山派弟子在前面引路,将他们带到后面。
“你可真能胡说八道。”易容后的巫九低声说。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林宴和不以为然地回答,“巫兄这四年行走中州,难道便从未说过半句谎话?”
坐在后面马车上的宜川用鞭子柄戳了戳马屁股,示意它跟紧点别走丢了。
岐山上自有护山大阵,和可以随便进出的首阳山不同。因此林宴和三人路上打劫了前来道贺的长石派,乔装打扮之后混进了岐山庆典之中。
“这几日山中来客格外多,所以师兄可能招待有所不周,还望副宗主见谅。”
引路的弟子看起来比前一个知礼些,只是话说得含糊不清,很难听懂他是在叫“副宗主”还是“傅宗主”。
而林宴和也不在乎这个,笑笑的好像没听见。
“共谷确实是少有的谷物,我们岐山派中有不少弟子最爱用它煮粥吃,只可惜长石距离我们这里实在太远,因此运起来不太方便。”
“副宗主此行路途遥远,实在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林宴和连连摆手,同时暗暗记下仓库的方向和一路前来的路线。
驻守仓库的弟子打开仓门,巫九和宜川
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那两辆马车上的共谷便被弟子卸下车来,运进了仓库之中。
“不知副宗主可要留下来参加贺师叔的庆典?”对方又问,“明日大典举行,比往日更热闹十分。副宗主不妨留下来见见世面?”
这话说得居高临下,巫九眉毛几乎要挑到天上去,林宴和只做不闻,满脸含笑地道:“这自然是好,只是不知道我们宗门三人,今夜能在哪里歇脚?”
“说实话,我开始对你刮目相看了。”巫九说。
岐山派的气候向来比荆山派更寒冷一些,晚间外面的夜风加紧,吹落了无数绿叶。被安排在同一处院落的自然也是些小门小派的弟子,大多年纪轻轻,不曾见过天下四派的排场。因此他们大多不曾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