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就很想笑。
一个早就该死一百次的人,是因为什么原因,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宋寒时留在身边?
夏倚照对他早就没有了感情和期待,却也不免对过去的那个自己感到愤怒。
她在萧国十年为他厮杀,他却在皇宫与一个敌国探子滋生了情愫——
寻常的变心便够了,为何偏偏是个敌国探子?
夏倚照咬着牙,攥紧了拳头,却偏偏无力可发。
夏清河似乎也被这个消息震到了,不知道其中竟然还有这般缘由……
他忽而脸色难看起来。
他一直将春儿当作一个飞上枝头的麻雀,因与夏倚照有几分相似已然飞跃上枝头,却依然妄想着要变成凤凰。
他瞧不起她,却又不得不寄托于她的存在来离间夏倚照和宋寒时二人。
夏清河本以为帝后二人的离心,少不得有他的功劳,却不成想原本就是宋寒时的一场戏罢了!
他深吸一口气,撑着一旁的石桌才不至于让自己跌落。
春儿在与他的相处之中全然不曾表现出半分探子的模样,他竟是从未察觉!
他不知是她天性如此,还是真就那般擅长谎言与欺骗。
“姐姐……”夏清河哑声唤道:“春儿她真的……被你赐死了吗?”
事到如今,他还是反应不过来。
他虽然不喜春儿,甚至厌恶她的愚蠢天真,可若是真的知晓了她被赐了毒酒的消息……
心中却滋生出一些难言的滋味。
他忍不住抬眸望着面前的女人,这一刻在他许多年前就梦想的女人,哪怕是数十年载,他都不曾得到过她,甚至都难以接近。
他无数次幻想站在夏倚照身边的人是自己,也无数次幻想,她对着自己温柔小意。
那般与众不同的女子,对其他人是威风凛凛的将军,但是对他却包容偏爱,倾慕纵容……
但这些东西,似乎都无法在夏倚照身上施行。
于是他每每看着春儿时,也会有片刻的恍惚。
他会忍不住想,若是春儿是夏倚照,该有多好?
若是夏倚照能够像春儿一般,毫无顾忌地对他撒娇,抑或是,信赖他,依赖他,该有多好?
“我今日没空跟你聊她的事。”夏倚照径直越过他,直直朝门口的方向走去,眼神沉冷。
夏清河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下意识想要追,却发现双腿仿佛被钉在原地。
他恍如才发现,那些幻想夏倚照的日子里,他似乎也在隐隐将春儿当作替身……
他那时鄙夷宋寒时,可如今宋寒时对春儿不过是一场戏,可他却真实地在春儿身上找到过一丝情感的慰藉。
哪怕方才得知她的死讯,他竟第一时间觉得怅然。
夏清河定定地站着,整个人都有些麻木。
卫城双臂垂在身侧,望着夏清河呆立在前的模样,刚要上前一步,忽而看到他抬起手,猛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暗室。
“人呢!”夏倚照望着空空如也的牢笼,终是忍不住怒吼出声,“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人,你们也看不住?”
暗卫忙跪了下来,“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他们也是奉命办事,谁知他们中竟有个叛徒!
若是一直将宋寒时关在牢中,便不会有什么波澜,只是前段时间宋寒时被其中一个暗卫私自用刑,许是伤得重了一些,夏倚照便吩咐太医过来瞧。
他那伤实在严重,在阴暗的牢中难以痊愈,夏倚照便下令换个地方拘着他,却不曾想……
就是在这转换的途中,竟然宋寒时金蝉脱壳,就这么逃脱了。
望着空空如也的牢笼,夏倚照忽而就只想笑。
“呵、呵呵……”
“将军……”暗卫有些心惊,听着这笑便脊背发寒,忙垂下头去,不敢再看。
夏倚照没说什么,忽而收敛起神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暗室。
她本欲去找宋回,行至一半,忽而想到了什么,径直去了南沁殿——
待到门口时,里面的宫人正来来往往清理。
她先前吩咐过卫城,看着春儿喝下毒酒,她身旁那个丫鬟……直接打发走。
可不知道为何,心中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
夏倚照蹙着眉头,刚要进去,就听到身后气喘吁吁的声音,随即是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她一回来,便看到卫城匆匆赶来,眸色一冷,眼眸瞬间结冰。
卫城本欲开口,望见她这般神色,也只能悻悻停步,缓了半会才道:“夏将军,末将不是故意……”
“我只问你,那毒酒,你是看着春儿喝下去的吗?”夏倚照忽而开口打断他。
她望着里面空旷的宫殿,那种烦闷的感觉愈发浓重。
卫城愣了一瞬,还未回答,便听到面前女人冷冷道:“宋寒时逃了。”
很快,整个皇宫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夜晚。
视线昏暗,寥寥几人举着火把,照出一小方的亮敞地。
夏倚照望着面前裹着的白布,微微握紧了拳头。
倘若这里面的人……
卫城立在她身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