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就握紧了手中的茶具。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已经混到了半个官职,上一次见面之后,也很久没有再和夏倚照有接触。
他知道她现在不想看见他,知道她生病已经好转,就没有再打扰她。
他早有预感,实际上那个时候就已经有端倪。
果然他和萧屿之间并没有恢复成原先君臣关系,而是越走越近。
他的眼睛隐匿在一层阴影之下,隐匿在人群之中,也隐匿在无限的光影处。
曾几何时,他才是那个光明正大走在她身边的人。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旁边的人用肘部撞了撞他的肩膀,对他说:“小心点,那边的人可能是上头派过来的。”
宋寒时不发一言,沉闷地“嗯”了一声。
他的适应能力很强,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地方,越发在底层游走,就越发难以回想当初的那十年夏倚照是怎么过来的。
她还怀着身孕,在这种地方摸爬滚打。
因为这些难堪的回忆,他对萧屿的观感也开始复杂起来。
除去一开始本能的排斥与厌烦,甚至还有一丝丝庆幸。
如若那个时候不是他在她的身边帮助夏倚照,夏倚照兴许会过得更难一些。
思绪回到现在,夏倚照与萧屿坐在不远处的茶桌旁,身边并没有带几个随从,看样子像是微服私访。
他心里面大概有了数。
这段日子河畔经常发生陷落,查起原因来却完全找不到突破口,调查的官员也失踪了几个。
风雨天已经过去,但下渠却一直出现漏洞,这种情况可能是下边的人偷工减料,但盘查起来却并无任何异常情况。
虽然只是小事,但很可能导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宋寒时大概知道他们的目的,便也没有说话,只是沙哑着声音对那些胡乱猜测的人道:“不管他们是谁,跟我们都没有关系。”
话落,旁边那人像是想到什么,眼珠子转了一圈,“当然跟我们没关系!”
他笑着打哈哈,“从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也从来没有偷工减料,就算是来查的,我们也不怕!”
宋寒时没说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旁边那些人听到这人的声音,也纷纷回过头来看着他,在他脸上打量了几眼。
四周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夏倚照下意识地往那边眺望过去,没看到什么,只看到一团人在那边笑闹喝酒,也就将目光转回了面前的男人身上,“你刚才说什么?”
萧屿盯着她的眼睛,“你方才似乎走神了,在看什么?”
夏倚照眨了眨眼睛,“没看什么,就是感觉那边好像在讨论什么,想听听看。”
萧屿清淡的视线在她脸上划过,随即回应了一声,没说什么。
两人之间有一种莫名的氛围,夏倚照在他收回视线之后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其实平心而论,他的长相无论在哪里都很出众,倘若不是他从没有来过这边,兴许微服私访这条路子根本就行不通。
只要见过他的人,应该就会对他的脸过目不忘。
夏倚照有时候也觉得诧异,像萧屿这样的人,想要什么样的皇后得不到?
不说是后宫佳丽三千,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在她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夏倚照也不是妄自菲薄,她倒不是觉得自己哪里配不上他,只是在感情方面总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有一方不情愿,那么便会失去平衡,难以完整。
像她这样天性就对感情的直觉比较愚钝的人,她不知道为什么萧屿偏偏就会看上她。
夏倚照不是不会爱人,只是在这方面她真的有一些迟钝。
她与宋寒时过去那么多年纠纠缠缠,最后面还是这样的结局。
在深夜反思的时候,她不是不知道在那段感情里自己身上也有一些问题。
只是她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往回看,只会一直往前走。
所以她也不愿意再去开始另外一段感情,觉得很累。
感情这个东西很复杂又很麻烦,不是用心经营就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自己身心俱疲。
兴许是盯着他看的时间有些长,萧屿忽然抬起头——
正在偷看的夏倚照一下子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中。
那双眼睛似乎还带着一点清淡的笑意,淡淡地看着自己。
她瞬间就有些慌乱,多此一举地垂下眼眸,干笑着说:“这里虽然乱糟糟的,但是挺热闹,很有烟火气。”
她说话支支吾吾,像是被人抓到她偷看不好意思,但又不愿意承认。
萧屿嘴角挂着浅浅的弧度,没有戳穿她,等她以为事情过去了之后才开口道:“方才盯着我看了那么久,觉得好看?”
夏倚照连忙抬起头,摇摇头说道:“没有!没有的事!”
话音落下,他就看到对面男人的脸色似乎有些复杂。
察觉到自己刚才说话有歧义,夏倚照又连忙解释道:“不是说你不好看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她卡顿半天,也没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