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夏倚照一直都在往前走,绝对不会回头看。
她是最忠诚的那个,却偏偏不念旧情。
有时候他也分不清,她到底是重情、还是无情?
只是既然她放下了,那夏清河便为她高兴,“阿姐,我不是故意不说,只是不想你不开心。”
他的神色也渐渐正经起来,哑声道:“春儿,很早之前就已经……”
这好像并没有什么好诧异的。
当时她那样的状况,本身就活不了多久。
再加上她不肯相信宋寒时只是利用她、更不肯相信她的孩子不是宋寒时的,对陆梓睿和那个孩子无比排斥,有一日甚至想偷偷掐死那个孩子。
陆梓睿将他的女儿看得无比重要。
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甚至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
在争执之中,春儿意外身亡。
夏清河轻描淡写过去,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痛痒的人,“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怨不得别人。”
夏倚照没说话,比起春儿,她似乎更无法接纳夏清河。
倘若不是那点血脉相连的关系,她兴许都不会再愿意见他。
春儿的结局因她的愚昧偏见,但夏清河与宋寒时并不是全然无辜。
但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夏倚照不会被绊住向前的脚步。
眼看夏倚照不愿意给他半点反应,夏清河的脸色这才难看起来,“阿姐……”
他小心翼翼,带着一丝谨小慎微。
他一向是个有耐心的人,不然也不会等到宋寒时与夏倚照之间彻底决裂。
他也知道萧屿对夏倚照的心思,但他一开始并未放在心上。
夏倚照和宋寒时先前那般密不可分,但最终还是惨淡收场。
萧屿甚至都不曾跟夏倚照在一起,所以并未有太大的威胁。
可这段时间的相处,夏清河才发觉到不对劲。
萧屿跟宋寒时不一样,他如夏倚照一样坦荡,身上并没有什么可针对的地方。
他软硬不吃,夏清河根本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夏倚照看着他,“清河,你如今年纪不小,应当去过自己的生活。”
夏清河明白了她话中深意,即便早已有预感,但还是缓缓僵硬了脸色,“阿姐……”
夏倚照快走了几步,并未理会他,“你走罢。”
她实在是不想再浪费有限的时间,却应付这些浮于表面的感情。
……
萧屿知道她自己能处理好。
夏清河脸色苍白地离开,让他想到三年前见到宋寒时的最后一面。
他不知道夏倚照与他说了什么,但自那之后,他不曾再出现过。
后来再得到消息,他已经出了家。
知道他并未出事,夏倚照的噩梦迎刃而解。
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起那个人。
除去宋回,她似乎很少再想起从前的事情。
两人静静并肩而走,谁也没有出声。
“我有时候在想,你都在想什么?”萧屿先开口。
夏倚照闻言笑了一下,“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萧屿摇摇头,“如若我知道,也不会做了三年的无用功。”
夏倚照却忍不住停住脚步,有些认真地看着他,“你怎么就知道,自己做的是无用功?”
她话音落下,萧屿忽而就愣住。
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才明白过来她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夏倚照……”
夏倚照对他笑笑,却是转身大步离开,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男人立在原地,看着她轻松的模样,神色松懈下来,眸中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
日光清凌。
很多事情不必宣之于口,彼此就能通晓那点含义。
夏倚照还是习惯顺其自然的生活方式。
临行前,她还是见了萧屿一面。
本不打算让他相送,却还是狠不下心来。
告别了昔日老友,夏倚照最后也只让萧屿私下送她。
离开的那一日,空中飘着小雨。
细雨如丝,如同人的思绪一般连绵不断。
“……真的要走?”萧屿的脸色并不好看,但知道夏倚照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自己不能强留她。
夏倚照看着面前这副面容,头一次伸出手,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抱他。
萧屿僵硬地抬起双手,有些微颤地将她揽入怀中,而后越抱越紧。
他换了一个问题,“你还会回来吗?”
夏倚照没有回答他。
半晌,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直到天边夕阳斜沉,萧屿还立在原地,不曾动过丝毫。
夏倚照临走前,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若你等,我便归。”
萧屿嘴角勾起一模弧度,看向天边。
无论归否,他一直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