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因为一直守灵,也因为她祖母余氏交代不让她送殡入坟,压根儿她就没出过这个院门。
心里正寻思着,就听到搁碗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长叹。
“娘,你必须得吃,逼着自己吃,爹走了,你还有我们仨,除非你不想管我们了。”
箫玉看着陈氏碗里的粥几乎没动,语气也陡然拔高。
她知道陈氏难过,可再难过日子也要过下去,看到陈氏这样,她着急了,这个娘都好几天没好好进饭了,本来身子就弱,再这样下去,指定会出大事。
“好,好,我吃。”
陈氏哭肿的眼睛又溢出了泪。
等吃到最后剩了个碗底,因为粥稀,梗米好多沉在了下面,陈氏端起来就倒进了大聪碗里。
大聪头也没抬,大口大口的吃着。
兰子吃的很慢,她总说大聪的吃相太难看,她是女娃,不能难看了。
等陈氏和箫玉的碗刚一放下,大聪就把碗拿过来挨个舔了一遍。
兰子最后一个吃完,一吃完就把碗搂在怀里,“弟呀,上面有姐的口水,你这样可不行。”
大聪无辜的看着他的二姐,似懂非懂的样子,
可兰子刚把碗放下,大聪就一把抢过来把脸埋进了碗里。
兰子则是满带嫌恶的表情瞪着他。
箫玉猛然想起来前世办白事都有丧事礼金什么的,最起码也该有肉有馍馍啥的,可在厨房里却找不到半点肉菜,难道这里不兴这个?
她试着问陈氏,“娘,爹的身后事办完了,你就没收到礼金?能吃的东西也没有?”
陈氏愣了下,她显然没想到金玉会这么问。
“给你爹办事的钱,咱家只有一两多,剩下来的都是你阿婆垫着,你叔负责出力来回忙活,就算有什么也是跑去了东院。”
箫玉看着面前难过的一张面容,记忆里是经常被欺负的主,还不敢言语,她对陈氏又是心疼,又气她性子太软。
吃完饭陈氏又躺着去了,箫玉知道她这是伤心太过,只要把心放开了,营养跟上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她小声嘱咐兰子和大聪在屋里陪着陈氏说话,刷了锅碗后就悄然拉开院门走了出去。
葫芦村并不是因为长的葫芦多,而是依着西边的葫芦山才叫起来的。
村里几乎一半人都姓箫,箫大柱家祖上因为有个砖窑,所以盖的起砖瓦房,虽说几年前砖窑年久失修废弃了,可凭着大柱和二柱在别家砖窑里肯卖力气,在村里的日子还算是过的去。
她家是住在村子的最西头,院墙外就是一片竹林,再远处就是一个小山头临着个大山头,一眼望去状似葫芦,听村里老一辈人说那座山早就被人买下了,所以村西头鲜少有人经过。
她刚走出来两步,就看到东院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先是一把铁锨伸了出来,箫玉看到上面一堆土里露出一两块儿碎骨头,随即婶子常氏也出来了。
常氏看到箫玉盯着铁锨猛看,眼神闪了闪,把铁锨里的东西远远的抛向路边的沟里,回过身来挡在路当间,上下打量了一下箫玉,把铁锨往地上一杵,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金玉你这是身子好了呀?不在家呆着,你出来是有事儿?”
箫玉一看就是有鬼,骨头扔就扔呗,还用土盖着,明显是偷吃了不想让人看到。
这时门里挤出俩黑脑瓜,箫玉看这俩小子是满嘴的油,
“大蛋,二蛋,你俩吃啥好吃的哩?”
大蛋冲箫玉一翻白眼儿,“要你管。”
说完用油亮的袄袖在嘴巴上一蹭,拉起二蛋就走。
二蛋不妨他哥这一招儿,差点儿被拉爬下,等站好后对着箫玉小声叫了声“姐”,就被二蛋不奈烦的扯着玩去了。
箫玉看着常氏,亮着嗓子大声说道:“我呀,我是闻着肉香味儿来的!好香的肉啊!”
常氏脸色一变,飞快看了眼堂屋,面色一沉,向前迈了两步,
“我家可没肉,你有啥事儿?我还有事儿要忙,你小翠姐脚受伤了也要将养着,可没你这么闲。”
常氏知道每次冷着脸说话,先不管这丫头心里咋想,她一准会低着头走开。
可常氏哪里会知道此丫头非彼丫头。
箫玉看着她鼻眼不对付的样儿,对这个女人她实在没话可说,终归家里有事儿都是祖母拍板儿拿主意。
本来她就没事儿,可听常氏这样说了,她又觉得有事了,她可以找阿婆问问垫了多少银两的事儿,顺便再找小翠问句话。
“嘿嘿!我找阿婆。”
常氏还没说完,门里就蹦出一个人来,是一条腿蹦着走的,身穿白底蓝花的夹棉袄子,下着黑色棉裙,个子高挑,眉眼有几分姿色,人未到,一阵香气扑面而来,箫玉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阿婆在屋不?”
小翠看常氏还想说啥,冲她摆了摆手,常氏闷声进了院子。
“你身子好了?”她温言软语的笑着问箫玉。
“好了,非常好,托你的福,身子比以前结实多了。”
箫玉笑看着小翠的眼睛,想要窥视人心就要看眼睛,小翠则是眼神平静,一下也没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