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左手端着粥碗,右手的一双筷子再次伸向饭桌上一个破了碗沿的大海碗。
陈氏自从金玉和箫大柱出了事,就没有一顿饭吃得下,喉咙好像堵了棉花似的食不下咽,这一碗白生生的笋段子一端上来,眼前一亮,红红的辣椒配着嫩白又撒了一小把切碎的绿葱叶,她看着感觉有了些食欲,就伸筷子尝了一口。
这一尝不打紧,竟是收不住了,配着粥喝,真是甜脆可口、好吃极了。
“娘,你不能再吃了。”
“哦,好,这个好吃,你们就多吃些。”
陈氏的筷子刚伸进了碗口,就被箫玉给制止了。
她悻悻然的把筷子从大海碗里拔出来,顺势改了方向去夹树叶菜。
“姐,锅里多着呢,娘想吃就吃呗。”兰子忍不住发声。
陈氏本来没觉得什么,甫一听到兰子的话,苍白的脸上顿时浮上了一层红晕,想想她一个大人好像是在和自己的娃们争食吃,这要说出去还不羞死个人?
箫玉也看出了陈氏的意犹未尽,自动忽略了她娘陈氏的不自然,对着兰子和大聪解释道:
“这菜虽是可口的下饭菜,但是这个笋子是寒性,吃多了不好,若是身子弱,或是刚生了大病更不能多吃,好吃也不能多吃,不过吃的同时配着酒还是不错的,酒是热性的东西正好相抵。”
兰子“哦”了一声,陈氏的面色也恢复自然。
很快就吃完了饭,天也暗了下来。
箫玉让兰子把装柴草的箩头拿到了院墙外装青草,她在厨房很快的刷好了锅碗,然后端着一大盆脏水隔着院墙泼到了外面的沤粪池里。
沤粪池就在荒菜地的北边,她看到大聪兴高采烈的在竹林边玩耍,陈氏和兰子一起把一大堆青草都装在了箩头里,箩头还是没装满。
这东西和筐什么的不同,只有底部的半拃高和一般的箩筐一样可以放碎土渣和零零散散的东西,两侧编进去了四根很粗的藤条,两两成双的向高处微弯延伸,最后汇在一起用结实的绳子系好,高度和大聪的个头儿差不多高,可以码放很多的柴草类,只一样,这得需要两个人抬着。
箫玉顺手从门后拿出一个和铁锹粗细差不多的棍子出来,让大聪跟着陈氏在家,她和兰子抬着箩头去柳氏家。
兰子一听她也要去,是一百个不情愿,想说不去,可她若是不去,娘就得去,嘴巴噘起了老高。
箫玉看到了只装作没看到,也不知道这郭家老二几时和兰子结下的梁子,两人见面就掐架,左右看对方都不顺眼。
到了家门口,箫玉想到了什么,让兰子在门口等着,她去了厨房,再出来时,臂弯上挎了个竹篮,里面搁了个碗,上面搭了一块儿白里发黄的干净抹布。
竹蓝还是上次去柳氏家时一模一样的篮子,就是油碗换了。
兰子和箫玉一左一右的抬着,这样走路方便些,反正路上人也不多。
“姐,你碗里是装的啥?”兰子问道。
箫玉看了她一眼,“是给郭叔弄了些笋子当做下酒的菜。”
“哦。”兰子不吭声了。
箫玉心里想着,若说这是给郭老二的东西,这丫头指定就不是简单的“哦”一声了。
正想着,从路南边的一个门里走出来一个人,当看到箫玉和兰子经过时就止住了步子。
箫玉也看到了,就笑着打招呼:“十月姐,吃罢饭了?”
马十月站在原地单等着她们姐妹俩过去再走,却没想到箫玉会停下来和她打招呼,圆圆的大苹果脸上满是诧异。
“啊!吃了,你们这是?”
马十月都没想到后面要说啥,可她看着箫玉笑意盈盈的样子还是问出了后面的话。
箫玉也接过话茬利索的答了,“我和妹去趟郭婶子家有点事儿,这青草扔了也可惜,不如给他家的驴子吃。”
马十月附和了两声,“是啊!是啊!”
一旁的兰子看着马十月兴奋的脸上一堆的痘疙瘩痘坑都亮了。
记得小的时候,马十月经常上她家来串门子找大姐玩,还有小翠姐几个人很要好的样子,可是后来慢慢的就不见马十月登她家的门了。
兰子眼睛一闪,“十月姐,我胳膊被棍子压的受不了疼,你能不能帮我?”
马十月一听这话,立马过来就接过了兰子手里的棍子,
“金玉,你也放手,这点东西我一个人就行了。”
这若是换作箫金玉,早就松手了。
记忆里,但凡是有马十月在场,金玉就成了甩手看着她干的主。
“不行,这太重了。”箫玉连连摆手。
她知道这马十月虽是干惯了农家活,也有力气,可再有力气,她也不能让十月姐一个人扛。
马十月今年十八岁,早已到了说亲的年龄,却还是没有定下来一门亲。
马十月长的一般,宽额头,大眼睛,大鼻子,骨骼也大,说话声音敞亮,就是脸上的痘痘多了些。
按说这在农家人眼里都不算什么,要长相那么好有个啥用,又不是捻针赏花的去过那好人家的日子,能干活会生娃那才是好媳妇哩,可关键是,马十月的爹是马傻头,她娘是个地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