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买下的这间公寓周围的树篱间开满了凌霄花与丹桂,风吹过时微微摇曳着,拂来清雅而柔和香气,看起来简直就像在写作上卓有成就的文学家们会拥有的那种神秘又优雅的小院落。
即使成为了港口mafia的首领,织田作之助依然进行着正常又普通的上下班生活,能睡在自己的家里,就不会留宿在那间又大又空旷,装潢精致昂贵的首领卧室里。
老实说,那个环境反而老给他一种[好像自己在执行着什么暗杀任务]的恍惚错觉……很多被他杀死在家中的富豪或政客们,卧室基本都是这种用钱堆出来的奢华风格。
而半个月前,换下黑大衣加红围巾的首领装束后,惯例下班回家的织田作之助却发现,自家门口的台阶上倒着一个人。
是一位明显年纪不大的少年,大约十四
到十五岁的身形——此刻正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蜿蜒拖行的血液仍旧在身下缓慢的渗出,仿佛一具苍白瘦弱的尸体,甚至分不清到底死了没有。
一时之间,织田作之助有些不确定对方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是巧合发生在他家门口的仇杀吗?还是敌人想要暗杀他而实施的新型阴谋?这几年试图通过刺杀他而上位的人也不少,但很遗憾,到目前为止没有人成功过。
或许他在如何管理组织上毫无经验,但若是涉及到与刺杀目标相关的技巧——那真的很抱歉了,他可是曾经数一数二的行家。
织田作之助谨慎的从口袋里摸出一面小镜子,却并没有靠近对方。
——异能力[天衣无缝],发动。
在未来的五到六秒内,他看见自己走到那位少年的身旁,蹲下身,用那面镜子去试探对方是否还有呼吸——镜面起了浅而薄的雾,他还活着,且没有发动突袭。
无论如何,刺杀者即使是少年也不能掉以轻心;但另一方面,放着濒死的人不管……实在是……
织田作之助在心底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毫不费力地将那位少年打横抱起,手掌也顺势沾染上大片暗色的血。
这个弹孔,是枪伤吗……他很确信自己有严格管束部下的行为,配备橡胶子弹的巡逻队员绝不会出现打伤无辜路人的情况;就算真的有无意中误伤的行为,也绝对会负起医护责任到底。
但就算这样,也不能完全排除对方的是否存在刻意接近他的动机,织田作之助决定遵照内心的想法——将对方小心的、平稳的放到那张柔软的床铺上,紧接着是拿来坚韧的麻制绳索,将对方的手脚分别捆在床头与床尾的坚硬金属栏杆上,仔细打了个不易挣脱的结。
随后才是用剪刀剪开衣物与混着血的脏兮兮绷带,对伤口进行消毒、清创、涂药与包扎,最后盖上轻薄的被子。
在此过程中,织田作之助一度是皱着眉头完成的。
——而当对方终于自失血过多的昏迷中醒来时,明显对自身眼下的状况感到十分意外。
“你醒了,”织田作之助端着咖啡杯坐在床边,语气平静。
“肚子饿了吗?”
“……你…”
过了好半晌,织田作之助才听到对方用嘶哑的声音,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
“你是将伤患捡回家治疗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对方捆起来的类型吗?还有我的衣服呢?”
“我搜过了你的随身物品,没有杀伤性武器。但还是要保持谨慎。”织田作之助说道,“衣服则被我剪坏就丢掉了。”
“我才十五岁!”他提高了音量,为自己争取自由的人权而努力,“你难道担心我会从嘴里喷出火吗!”
——话音刚落,他就发现对方神情相当认真的沉吟片刻。
“你说的有道理。”
在他瞪圆的目光里,那个看起来就一本正经的家伙,竟然真的一本正经地拿了条浸湿冷水后的毛巾过来,
比划着想要堵住他的嘴的架势。
“…………”
太宰治突然觉得,选择倒在这家伙的公寓门口这件事,简直他前十五年人生里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了。
在他抿起嘴控诉瞪着对方的眼神中,织田作之助将那条毛巾慢条斯理叠了叠,五指捋开他柔软而蓬乱的稍长刘海,将那块湿毛巾搭在了这位暂时失去自由的伤患额头上。
“刚才察觉到你有点发烧了。”迎上对方再度改变了的目光,织田作之助平静开口。
“怎么了,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要把你的嘴堵起来吧?”
感受到额头冰凉的太宰治:“………………”
才接触了不到三分钟的功夫,太宰治就已经发现了一件事情。
——能够看透人心,对这世界感到枯燥与厌弃的自己,竟然没能预测到对方的想法与行动。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种类不同的伤口?”
见到对方突然陷入了默不作声的沉默,织田作之助主动询问道,“还有很多旧伤。”
就连常年做过杀手工作的自己,也不见得会有那么多旧伤痊愈后留下来的痕迹。
“哎呀,好过分哦,还想探究人家的秘密吗?”
他的声音变得格外澄澈,拖着软绵绵的长音,就像是在佯装天真一般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