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失足摔死的京极屋老板娘为京极屋老板的伴侣,虽说能在花街开这么一家吃女人店铺,两个人都绝对不算什么善人,甚至曾经对于花魁蕨姬明里暗里使得游女失踪的情况视而不见。
但大抵是花魁蕨姬实在做得太过分,接二连三吃掉了京极屋新买进来好几个很有潜力的新人,以此引发了老板娘的强烈不满,又或是单纯的,以往视而不见的旁观者突然记起自己尚未泯灭的良知,动了恻隐之心,才导致了这一结果。
——京极屋的老板娘,在与蕨姬花魁理论的那天,于楼上失足摔了下去,摔得骨肉尽断,鲜血横流,死不瞑目。
自己相伴多年的枕边人死相凄惨,京极屋的老板自然清楚缘由,也知晓事情是谁做的,老板娘死前几天语焉不详对他讲过吉原鬼花魁的故事,一切特征都与蕨姬花魁所符合,如果能将情报透露出去,甚至可以名正言顺将蕨姬赶出京极屋。
但恐惧也始终扼住他的喉咙-—那可是鬼啊,杀死妻子就像随手一拨,杀死他岂不同样易如反掌?这让他连一句斥责都不敢说出口,甚至连正面看着蕨姬花魁那张艳丽逼人的脸都没有勇气,只能仓惶地任由她在店内嚣张跋扈,将所有游女都视为自己粮仓中乱跑的米粒,随意支配,动辄打骂。
无论是对伺候她的小女孩下重手,还是令店里外貌美丽很有潜力的女人音信全无,在这种女人的性命如同草芥一般的吉原内,蕨姬只要仍旧是京极屋赚钱的招牌,并且自己还不打算离去,那就不会受到什么像样的阻拦。
有谁能来阻止她?
这种作恶多端的鬼花魁,手上沾染了无数冤魂的恶鬼,令他陪伴多年枕边人死不瞑目的怪物,是不是只有同为恶鬼的存在才能制衡?
京极屋的老板很怕死,一直到妻子死不瞑目的惨状萦绕心头,他才能够提起那勉为其难的一点勇气,做出那微不足道的一点对抗,大概也只是暗中吩咐遣手婆刻意将新买进来鬼姬的待遇,不合规矩地提到与蕨姬花魁一样了。
同样是肤色苍白到不需要涂抹脂粉,不似活人,同样是面容艳丽到犹如妖鬼,又同样是性格嚣张跋扈,拔尖带刺,身上都带着花街女人应当没有的凛冽杀意——只能看鬼姬与鬼花魁究竟谁才更胜一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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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极屋老板做出的这点微不可察的努力似平很见效,因为蕨姬花魁对于不敢直视她的老板丝毫不感兴趣,左右她还打算在这家店待着,随便换个老板也挺麻烦,倒不如让这家伙继续这么战战蔬兢地活着,她好去见识一下有胆子自称鬼姬的女人。
反正,是人就吃掉,是鬼就收拾一顿,等天亮了再扔到太阳下,上弦之位一共六个,不存在名为鬼姬的鬼,就算这女人勉强算强大一点,也最多是无惨大人随手提拔上来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新下弦,她随便杀一只也不会被责备。
而至于什么时候去见一见有胆子在她面前自称鬼姬的家伙……
面容艳丽妩媚的花魁看向了紧关着的窗棱,皱起了眉。
-白天实在是太令她厌恶了,分出去的腰带也还要去荻本屋将那个试图向外传递消息的女人收拾干净,反正同在京极屋,那女人也不会跑。
索性等到晚上,如果那家伙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鬼,还可以舒展一下筋骨,随随便便切成数十块来娱乐一下。
另一侧被惦记着的当事人暂且不知道自己避开了一场迅速摸到关底的速通路,绘岳冷漠地躺在自己的被褥里,听着两米外那个废物没话找话的碎碎念,心情在烦躁和懒得理中左右横跳。
师兄,为什么你的妆卸掉了,头发还是这么长啊,有什么飞快长出头发的诀窍吗?我上次在那田蜘蛛山中毒掉了好多头发,也不知道有没有全都长回去……..
绘岳∶假的。
——啊,好烦,这废物为什么这么精神,他还睡不睡觉了?
哎?连头发也能是假的吗?!
金色的废物立刻大惊小怪起来∶好奇怪!但是感觉师兄的头发看上去很自然啊,而且假的头发要怎么固定在头上,用胶水一根根黏住吗?
关你什么事。
——头发是假的,脸是画的,胸是挤出来的,这难道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吗?没话找话问什么问?这废物究竟打算吵他多久?
——啊,有点想打人了。
为什么又是这样一副不想和我说话的态度,过分,明明之前连亲亲都允许了,结果现在连凑近都要被瞪.….,
另一床被子里又响起了委委屈屈的声音,绘岳听得额角青筋直跳,最后终于没忍住,语气凉嗖嗖地冷声道∶
在这说这说那吵了半天,浪费我的时间,想挨揍吗?以为谁像你一样蠢,还听不出来没话找话,你这废物究竟想问些什么?
另一头终于在被戳破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响起了案离窣窣的声响,像是什么人惭愧地缩进了被子里,最后大概是鼓足了勇气,才从被窝里传出闷闷的嗫喏声∶
因为,因为很想和师兄再亲密一点嘛.……就很希望可以睡得近一点…….
_--睡得近一点?听不出喜怒的反问响起。
就是很想和师兄一起睡!亲都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