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珩来时,颜渺正在吃粥,只是那粥看着美味至极,吃到嘴里却味同嚼蜡。
她攒了点力气,靠在床榻上,看着面前那个面若冠玉的男子。
生平第一次,觉得他很陌生,宛若从无交集的陌生人一般。
“听闻世子要娶华宁郡主。”
“是。”
酸涩凝满鼻腔,她尚且可以安慰自己,这是陛下的赐婚,无法拒绝。
“好。”她艰涩道。
慕容珩来的路上想了许多安慰关心的话,可到了这里却说不出来,只有一句:“你,好好修养。”
颜渺不自觉垂首,眼泪无声掉落。
慕容珩,你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吗?哪怕一点伤心都没有吗?
她早该料到了,他不爱她,又怎么可能爱他们的孩子,他也说过,孩子可有可无。
那时,她以为他是在寻求缘分,如今看来,是他足够冷心冷情。
女子的嗓音带着哭腔,偏偏又要强撑着道:“你可知,我为何会摔倒流产吗?”
她望着他的眼睛,多希望那里有痛苦有怜惜有恨意,可什么也没有,只有淡淡的疑惑。
男子道:“不知。”
“好,那我告诉你,是华宁推了我,我看到她腰间系着的银质香囊,那个香囊是王妃送给她的,珍贵无比,全府上下只有她有。”
男子掩在衣袖下的手不自觉攥紧成拳,而后无力的松开。
他蹲下身子,伏在她身前,温热的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安慰道:“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
他竟是要她妥协。
她用尽全部的力气推开他,痛斥道:“慕容珩,你究竟有没有心?”
那是她期盼已久的孩子,视若珍宝的孩子,明明知道害她至此的人是谁,可他的夫君却要她不要追究。
慕容珩踉跄一下,差点摔倒,稳住身形后,他把颜渺紧紧抱在怀里。
“你放开我!放开!”怀中的女子像是突然失去了理智,对他又推又打。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女子耗完了力气,虚弱的倒在他怀里。
听见慕容珩在她耳边道:“那味药,我后来问过华宁,她说是她自己寻的,并非是你的。”
颜渺无力的闭了闭眼,缓缓问:“她说是,你便信吗?如同她污蔑我推她落水你也会信那般。”
男子隐约察觉到什么,决心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怀中女子脆弱的像瓷娃娃,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他清晰的听到她说:“慕容珩,我后悔嫁你了。”
男子的表情有一瞬间僵硬,孩子的事伤她太深。
他在心中暗暗承诺,一定会为他们的孩子报仇。
男人的眼神变得冰冷血腥,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保护的念头,可总有人不给他安稳。
颜渺眼睛依旧闭着,她鼻音很重,嗓子也哑,说出的话如冰雪般无情:“我们和离吧。”
她实在是太累了。
男子想要抚上她脊背的手掌僵在空中,过了半晌才缓缓放上去。
怀里的女子没什么不好,却也说不上很好,她嫁给他是因为长辈的约定,是意外,他该给她一生安稳的。
即便再不喜她,也从来没想过要与她和离。
可颜渺是万万不能与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
“你是因为我要娶华宁才这样说的吗?”男子埋首在她颈间轻声问。
颜渺摇了摇头,她娶不娶华宁都与她无关,这个地方带给她的痛苦远远大于欢乐。
若爱一个人要如此卑微,那对不起,颜渺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无法容忍,无法再爱。
一滴泪落在男子的手背上,很烫很烫。
慕容珩缓缓松开她,没应她的话,只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我会处理好这一切。”
看着男人离去的身影,女子忍不住放声痛哭,哀婉的腔调蕴含着无限悲伤。
此后一月,慕容珩会时不时来看她,叮嘱她要养好身子,可是颜渺的反应很淡,再也没有了此前对他的期许。
有时候,她会呆愣愣的捂着小腹,可是那里很平坦,没有孩子。
圣上的赐婚下来了,如流水般的贺礼赏赐抬进了府中,可颜渺恍若无感。
她甚至想过一死了之,可是爹爹还在永安,他只有她一个女儿,颜渺不能那么自私。
这段时日,她一直都在好好养身子,念夏看到她的变化十分开心,饮食上照顾的更加精细。
这天,她忽然问:“念夏,若我要离开这里,你会跟我走吗?”
看着女子消瘦的脸庞,念夏只有心疼,坚定道:“夫人,念夏从小服侍您,不管去哪里念夏都要跟着的。”
“好,我欲离开此处,若你下定决心,那就随我一道走吧。”颜渺望向窗外,外面已是秋天的模样,树叶凋落,冷风四起,这里对她来说太冷了,她不想在这里过冬。
今日府中来了几位京中手艺最好绣娘,是来给华宁量尺寸做嫁衣的。
说来也好笑,那些绣娘上次入府,还是给颜渺做衣服。
世事难料啊!
听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