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罐子咕噜咕噜响,整个厨房都是苦涩的汤药味,颜渺却浑然不觉。
她好像丢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那段记忆里有颜家,有崔家,甚至还有致使她失踪的凶手,可时间过的太久远了,记忆零散成碎片,很难再想起。
“大小姐!”院门口冒出一个俏皮少女,兴奋的朝她挥手,这少女穿一身橘色,年岁看着不过十三四,在她快要扑过来时,念夏一个挡身拦住了她。
春橘眨巴眨巴眼,“这位姐姐,你拦我做什么?”身子还在朝颜渺的方向使劲。
“你别吓到我家小姐了。”力气可真大,差点把人给撞倒,念夏推开她搭上来的手,让她自己站稳。
颜渺许久没见这么活泼的姑娘了,连心情都轻松了几分,招招手唤她过来,笑问:“你找我什么事啊?”
春橘一点都不见外,笑吟吟道:“阿嬷说您回来了,让我来照顾您。”
“阿嬷是......”
春橘一点都不见生,“阿嬷是我奶奶,也是照顾您小时候的嬷嬷啊。”小姑娘眼神一错不错的的瞅着她,期待她赶紧想起来。
颜渺在心中回想,照这小姑娘这么说,这位嬷嬷还是自幼熟悉自己的人,想必是颜夫人派她来照顾自己的。
“小时候的事我不记得了。”
春橘扁了扁嘴,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却又很快咧着嘴笑起来,“婢子叫春橘,家中姓杨,阿嬷年老,行动迟缓,还要几日才能赶来见大小姐。”
“既然如此,念夏你去收拾两间屋子出来,让春橘跟嬷嬷住下。”
念夏领命离开,春橘看见滚烫的药汁冒了出来,麻利的拿了垫布把药罐子取了下来,顺手把药倒进一旁备好的碗中。
动作太快,颜渺还没来得及出声拦她,事情就给做完了。
春橘倒好药,“这是给崔二公子的药吧?”
“正是。”
“难怪大小姐要一直看着,阿嬷说,崔二公子幼时有一次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上吐下泻的,差点丢掉性命,大小姐那时候年纪小,却硬要守在崔二公子身旁,谁来都拉不走。”春橘像说故事一样说了一通,颜渺听着却很陌生。
春橘端上药,走到颜渺身旁。
“这些都是你阿嬷说的?”这位杨嬷嬷肯定很清楚颜渺小时候的事,甚至知道这些年颜氏在平溪发生的事。
若有她助力,想必能快速弄清楚很多事,兴许自己的失踪的原因也能找到。
“当然啦,阿嬷很挂念大小姐,当年大小姐失踪后,阿嬷心伤不已,甚是自责,如今大小姐好不容易回来了,阿嬷才堪堪解开心结。”
“难为她老人家还记着我,等她到了,我亲自去见她。”春橘听了这话喜笑颜开,阿嬷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崔灏言服下药后,气色好了许多,头发也重新梳过,还换了件衣裳。
以前常听女为悦己者容,没想到男子也会如此。
颜渺只觉好笑,身上还带着伤,倒也不必如此折腾自己,反正怎样都是好看的。
崔灏言明显有话想对她说,侍从散去,颜渺坐在榻边,用帕子沾去他唇角不小心沾染的褐色药汁。
“渺渺,兄长已然归家,我如今身受重伤,自是不及兄长康健,且我形容憔悴,也不比兄长俊朗。”他握起她的手,放在胸口,动情道:“我只有一颗真心能给你,若你愿意,再有危险时让我来替你承担,如此也算无憾了。”
“你说什么傻话,我已决定用尽我毕生所学来为你清除体内余毒,不让你再受折磨,我想你好好的,能长命百岁的活下去。”危难之际以命相救,怎么算颜渺都欠他颇多。
“至于你我的婚约——”颜渺的手突然被攥紧,可见倾听之人该是如何紧张。
她抚了抚他的手背,“就按既定的礼仪走吧,只是你如今还伤着,我们的婚事怕是要等你伤好了才能举行。”
崔灏言将她拥入怀中,笑着她耳边道:“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好了大半,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他将她抱的很紧,生怕这是一场梦,一松手她就消失不见了。
崔灏言仍在养伤,当今之计最要紧的是解除颜渺曾与兄长的婚约,要告知族中长辈,过去的庚帖也要收回,他一连写了十几封信笺,封封不离他与颜渺的婚事。
更是要母亲亲自替他登门,商定三书六礼的具体事宜。
崔府又开始热闹了,只一处院落仍旧冷清,这一日,崔泽言刚回到院中,就见大夫人身旁的婢女等在一旁。
“大公子,大夫人命奴婢来取您与颜家曾交换过的信物和庚帖。”
那些东西时间太久,久到旁人不提,崔泽言都要忘了自己还有一门婚事。
“我的东西向来都是陈嬷嬷的打理的,你去找她,她自会给你。”
婢女恭顺应下,又道:“大夫人问公子,今日会去颜家行纳采问名之礼,公子可要一同前去观礼。”
他这个继母看似和善无害,实则总爱在小地方给他软钉子碰,譬如今天,故意问他去不去摆明了是要膈应他,偏又让人瞧不出错处。
“我身子不适,就不去了。”崔泽言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