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秦颂山居巨石坍塌,山间居然裂开缝从中窥得一线天景,身着乌衣的弟子踉跄后退,纷纷行礼。
天朗气清,却骤降惊雷划破苍穹。
声振林木,高遏行云。
一白衣男子飞跃而出,翩翩宛如神明降世,双手负其后,星星点点的光芒勾勒出他身形,光华流转,熠熠生辉,清越的眸子流连仙山,清水之上惊鸿一瞥。
“恭迎玄清仙师出关。”仙山之下众人跪拜在地,寻常子弟尚且不敢抬眸,就连两耳斑白的修真长老也得高看他三分。
“众人不必居礼。”沈玄清拂袖弥散于雾气之中。
“玄清仙师居然出关了?”
“是啊,果真如传言般,是那天下第一仙师吗?”
“如今仙侠豪杰层出不穷,榜单日日更替,指不定也是个徒有虚名。”
“休得胡言。”
......
大浪涛涛迸流不绝,江面不知深浅,只见一阁楼悬于江间,四角扬飞雄狮坐镇,精巧绝妙。
灵犀亭内,玉暖生烟。
浪花击打亭台,一年轻男子站于巨石之上。
“师尊,您闭关十年间,姜氏妖女扰乱现世,灾祸接二连三,层出不穷,狂妄无畏还抢了那医死人,塑白骨的仙门玉簪,那妖女居然口出狂言给仙门百家立下战帖,约三日后洛河崖边,玉簪归谁,各凭本事。”
沈玄清一手扬起惊天骇浪,滑石坍塌,江水四溅,他却片滴水未沾身,与之相比那年轻男子就有些相形见绌,虽是衣袂飘飘,但衣角却湿了个透。
“师尊,您是否该出山去管管那妖女。”
沈玄清淡淡开口道:“那女子是?”
“姜氏幼女,姜迢。”
沈玄清微微一楞,垂头哑笑:“那簪子本就是她的姐姐所属之物。”
心中却有着些许苦涩,凝视江水若有所思,他曾年少无知意气用事执剑重伤姜迢长姐,从此下落不明,姜氏长女虽是人人得而诛之,但沈玄清却内心悔过闭关数十载,常常念想若当初肯好好教化,是否还会有其他转机。
至于姜迢,他闻所未闻。
祝九思见状补充道:“可此女比起她那姐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带金丹修为逆天却一心向魔道,走歪门邪道终是不得好果。”
“不知前因后果,又如何明辨是非。”
——
三日后,洛河崖边,寒风呼啸万物静。烟笼树月,瀑布之上竟立一女子。
玉簪红带碧衣,红纱掩面,瀑布两侧近千人,皆戒备十足盯着水中人。
那女子手间旋花,如刀如剑。
“姜迢,你这妖女。”一垂垂老矣的老朽抡起拐杖,一道雷电从空中骤降,却伤不着姜迢分毫。
众人皆屏住呼吸,蓄势待发。
一白衣修士御剑而上,激扬起道道水花。
水花似利刃,却近不了姜迢身侧,皆如气流般向两侧散去。
她一动不动,嗤笑着。
连那面纱也未沾染分毫。
“事到如今,你还不愿交出!”为首一男子怒目而视。
“我倒是好笑,阿姐到底在哪?拿她来与我置换。”姜迢唇珠微翘,不屑间玩弄着玉簪。
“我们早就说清了,冤有头债有主,你姐姐确实并非我们所害。”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这五大派不都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吗?”
瀑布之下,山间一粒石头掉落未曾闻得回响。
似若无尽深渊,月色若隐若现,闪电再一次撕裂开苍穹带着紫光映照在美人脸上,姜迢漫不经心笑着,手心的曼珠沙华骤然绽放。
原是凝脂似瓷器般的娇嫩的皮肤,竟陡然退去,幻化为白骨。
白骨上生着一串串艳红的花。
花碎叶落飞舞空旋,如利刃直取周围人脖颈。
她拔出玉簪,玩味一笑,“不过是觉得美,当个装饰罢了,谁知你们竟都如此念叨。”
青丝如瀑散落而下足足遮盖了上身,眼尾带着血痣靡丽夺目。
那老者捂胸顿挫,“姜氏女子向来毒辣,本就不应留你于这世间。”
姜迢随手一抛,原井然有序的排列一时散作一团,众人争之,抢之,夺之。
冷哼一声,争夺之人渐开始互相残杀,血肉模糊,怨气聚结。
“住手。”老者声音雄浑有力,震耳欲聋,响遍整个林间,飞鸟惊起。
众人眼里血红,无暇管这声响,个个不要命般往水里扑腾。
天陡降暴雨。
众人狼狈不堪,姜迢忽而跃出水面,却不带一滴水露。
刚刚那白衣修士心破血绽,霎时间心尖上竟开出一朵幽兰。
狂风大作,红纱飘落。
“姐姐,是我错了。”姜迢的嘴角弯了下去,抬手间花皆破镗而生,顷刻,周遭刚刚还活生生的人瞬间化为花的养分,干尸般的乘具。
众人惶恐,唯恐不及,四处乱串。
什么仙门,什么五派颜面尽失。
浑浊的河水染了红,激荡出血般花样。
然历经兵燹,树木瞬间化为乌有,灰烬中生出漫山遍野的都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