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潘宁如此相似。
同样的欲言又止，同样的心神不定。
院长回想起先前见到阿精时的惊讶和震悚，身姿绰约的年轻女人笑靥如花，一举一动都和印象中的人别无二致。
她不敢想居然真的有人能过了二十几年而容貌不变，唯一的不同只有她现在周身的气势略偏柔和。
这种放在戏本里人人艳羡的事，若真出现在眼前，只会让人心生寒意。
“……算了，没什么。”院长将嘴边的劝告咽下，她知道有些话说了反而弄巧成拙：“你难得回来一趟，去看看那些弟弟妹妹吧。”
佳佳点点头。
阿精回酒店的路上，接到了帝国公司行政的电话，说是让她回去上班，今天一定要出现，不然视为辞职。
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阿精再一问，行政也没多隐瞒，三言两语就把高总卖了出来。
“这是高总亲口说的。”
阿精合理怀疑是高寒对她不听计划的报复。
于是调转方向，风风火火赶到嘉玛。等到了总裁办公室，阿精还没开口，高寒扔来一叠文件，吩咐道：“这是本来让潘宁检查的汇款记录，现在潘宁请假回家了，那你就来暂代一下他的工作吧。”
见阿精还想跳起来反驳，高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有什么意见吗，总裁助理？”最后那四个字念了重音。
要不是黑影的任务，才不会接近你！阿精坐在办公室内的另一张桌前，咬牙切齿地翻着记录。
一串串数字头尾相连，一堆堆文字叠在一块，一个个表格横七竖八，看得人眼花缭乱。阿精看着这些字，觉得每个都认识，连一块又叫人看不懂。
忽然，她发现几个熟悉的名字：安心孤儿院，安心。
阿精把这张记录翻出来，仔细看了看，是帝国公司给安心孤儿院的资助，负责人是潘宁。也就是高寒的意思。
“你也认识安心？”阿精把记录纸戳到高寒面前。
高寒面不改色地向后平移一截，看清上面的字后平淡开口：“不认识，怎么了？”
阿精狐疑地看着他，满眼写着不信任。回想见安心院长的一路，忽然觉得像个圈套。
她会想到安心这个人是意外，在电视上看到慈善捐赠目录里有这个名字，脑中就随之浮现“要去见面”的想法。
等见到了人，发现安心身上同样有当铺的气息，阿精这才知道眼前的人也与当铺做过交易。
本以为是高寒做老板时期的客人，可安心迎面叫出阿精的名字，还有几分熟稔道：“阿精小姐，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还好吗？”
阿精这下真愣住了。
“这个人怎么了吗？”高寒打量着阿精的表情，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她是安心孤儿院的院长，我资助的唯一要求是让在孤儿院里做老师的白家人离开。”
不，白家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一个地方，他们向来与当铺形影不离。沉默片刻后，高寒忽然道：“安心也是客人？”
“她是我的客人。”阿精补充道。
“但你不记得了？”高寒看她的表情猜测，发现自己猜对了。
于是两人一起陷入沉默。
这件事很小，或许是阿精记性不好，又或许只是交易时阿精不在，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但这件事又很大，因为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阿精联想到黑影，几近呼唤都不出现，这也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情况。
她看向高寒，两人对视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什么乱七八糟的嘛！叫人家来做事，又出现那么多问题！”阿精嘟囔着把手上的记录塞回文件夹。
高寒看她自言自语，一副被打击到了的模样，莫名觉得好笑。在阿精发现之前，他顺势问道：“那你有跟安心说什么吗？”
“说什么？”阿精眼珠子转转，无辜道：“发现她是当铺客人，那当然是继续让她来交易咯！你知道吗，虽然安心孤儿院一直在接受各界资助，但看上去还是普普通通。那，这钱是去哪了呢？”
看高寒不应声，阿精撇撇嘴：“刚刚猜的那么起劲，怎么现在又不说话了？哼，我告诉你吧，我当时只是随口说了几句，那个安心院长就一脸紧张，一定有事！”
高寒没阿精这么旺盛的好奇心，他继续看文件，听阿精说完，抬起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要伸张正义吗？”
阿精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这种事连白家人都不会管的！我没让她现在就来当铺已经很好啦！”
高寒微微一笑，他哪不明白阿精的意思？阿精是想让安心做的事再酝酿，到时候闹得更大，好叫她无路可退，再入当铺。
阿精啊阿精，你真是没有心的天生坏种，怪不得主人把你送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