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疯子会做什么?她也许会救人,这不是因为善良,她也许会杀人,这不是因为残忍,他可能什么都会做,或许是无意,或许是有心,这一切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钟樣好像非常喜欢贺诩的眼睛,有时候钟樣会把他喊到身边来欣赏他的眼睛。
“真是漂亮极了。”钟樣情不自禁地称赞道,这是钟樣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了,无论看多少次都是这样觉得。
钟樣说这话的时候,唇角微微上翘着,眼神温柔又专注地看着贺诩。
这样的眼神会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对于钟樣,贺诩是有些害怕的。
贺诩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人,妈妈从事着并不光彩的行当,他日子并不好过,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凄凉,在这样艰难的生存环境下,为了活下来的贺诩早早地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可是钟樣对他来说是不同的,不同于于他以往所遇到过的任何一个人。
贺诩完全看不透她的真实情绪。
钟樣身体很弱,没有什么力气,脖颈纤细得让贺诩觉得用手轻轻一用力就可以折断。
钟樣也是危险的,有时候那个眼神,哪怕只是扫他一眼,也能让他头皮发麻,从内心深处生出真实的恐惧感。
不过有一点贺诩可以确定,钟樣对于他并没有恶意,就好像真的是富足的生活过的太过无聊,把他当作一个无聊时的乐子而已。
钟樣是一个非常善于拉扯别人情绪的人,有些时候贺诩会觉得自己变成了钟樣手里的风筝。
风筝在空中摇摆,拴着风筝的线被人跑着牵在手里,收放,收放,再收再放,它仰着头向上爬去,可是没有风,它只是短暂的在空中停留了一会,便又支持不住,晃晃悠悠的往下坠去。
贺诩所有的一切都被钟樣所掌控着。
他开始有些害怕了,不是害怕钟樣,而是害怕自己。
因为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钟樣的高高在上的轻蔑语气,甚至对于在钟樣施予他的□□时不经意地触碰都会让他心跳加速欣喜若狂。
每当钟樣和别人接触时会让他坐立不安,只有留在钟樣身边时这份焦虑不安的情绪才能得到安抚。
在钟樣要求他暖床的第二天早上痴迷地看着钟樣像小猫一样温顺的睡颜,连钟樣的一呼一吸都牵扯着贺诩的心脏。
为什么会这样?
也许自己病了,贺诩这样想着。
贺诩母亲病的很重,哪怕钟樣给了很多钱,去了最好的医院,也无济于事,时日无多了。
贺诩有时候还是会去医院见妈妈。
因为药物的作用,贺诩妈妈瘦了很多,她如同枯木一样的手凶狠地抓着贺诩的手,一厢情愿地述说着自己对儿子的爱意,说了许久,这才发现贺诩一直都是沉默的。
“儿啊”贺诩妈妈喊了一声。
“嗯?怎么了?”贺诩这才在恍惚中回过神来。
贺诩妈妈大概知道自己快要不行,她的手抓的更紧了,急切地说道:“儿子,妈妈是爱你的,你回到钟家了,你有很多钱吧?啊,你要给妈妈最好的药,住最好的病房。”她还不想死。
“你爱我?”贺诩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平静地有些过分了,说道:“可是,你经常打我,打得很凶,我说很痛,你就会打的更狠。”
其实贺诩妈妈对他并不好,送妈妈去治疗只是还养育之恩罢了
“那、是……”贺诩妈妈枯败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那是因为你调皮捣蛋、你不争气,所以才,妈妈也是为了你好……总之,都已经过去了,你要相信妈妈,妈妈真的是爱你的,这天下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是啊,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可是啊,贺诩内心非常的清楚,自己的妈妈并不爱他。
曾经,他可是差一点儿就被卖掉了,谁能想到呢,一个母亲要卖掉自己的儿子给别人当娈童。
呵,这就是爱吗?
也许钟樣说得对,他是因为他的母亲才变得低贱起来的。
贺诩看着这个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形容枯槁的母亲,心中冷笑,这怎么可能会是爱,他可从未从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一星半点的温情。
……
贺诩的母亲还是死了,贺诩把她的遗体捐赠给了医学院,既然活着的时候浪费了空气,现在人死了,遗体捐出去就当是给社会做点贡献吧。
母亲去世了,贺诩没能见上她最后一面,赶到医院的时候只来得及在遗体捐赠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太过冷静的表现,一度让医护人员怀疑他和死者的亲属关系。
贺诩坐在医院旁边小公园的长椅上看着灰白的天空发呆,他并不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出怎样的情绪,好像是有一点难过,又好像——没有什么感觉。
直到天色完全暗沉下去,贺诩这才拖着僵硬的步伐找了一家马路边角里的破旧宾馆,开了一间最便宜的标间。
贺诩躺在泛黄的床单上,一动不动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在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的亲人死了,贺诩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
真真正正的孤身一人。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