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这便好办多了。叶蔓暗暗想道。
三日后傍晚,江府侧门驶出一辆运送佐料的大车,车上是几个高达半人的大缸。驱车的小韩带着乐呵呵的笑脸跟守门的侍卫打了个招呼,架着车嘎达嘎达驶出了江府。
车上,缸里,一层香叶下边,一个浑身花椒大料味的叶蔓强忍着打喷嚏的冲动,咬牙皱眉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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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九曲园的阁楼望亭里,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在和江晏下棋。旁边的孟兰霄正一次次从望亭栏杆里探出身去,手上拿着花花绿绿的小石子,就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打到四十米开外的那盏灯笼。他头上挽着高马尾的束带上是一颗墨色玉石,在夕阳的照射中映着点点辉色。
“司空,你跟不跟我赌,我跟你说我准头可是越来越好了。”孟兰霄一边扔着石头,一边回头对白衣男子说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不赌。”白衣男子淡淡道,目光在棋盘上过了一遍,静静落下一子。
白衣男子名为司空羽,也是江晏在燕北认识的好友之一。
“那江晏你跟我赌。”孟兰霄转移目标。
江晏抬眼分了一个眼神给孟兰霄,道:“可以。我赌你打不中那灯笼。”
孟兰霄本来没期望得到回应,这下来了兴致,眼睛都要放光了,“真的?”
“真的。”江晏道,声音沉静,无波无澜。
孟兰霄笑得爽朗,“江知肆,你要输给我了。”
说罢,便转身面向灯笼的方向。
傍晚的夕阳又往下移了一点点,这下整个太阳都被远山吞掉,暮色带着一股混了墨一般的苍白。府中的人来来往往,开始上灯。
“诶,不是,诶……”孟兰霄急了,“你这府里的下人把灯笼摘下来了,我还怎么打中啊?”
江晏不言,只是微微笑,棋盘对面的司空羽也跟着笑。
“你都输给知肆兄多少次了,不长记性。”司空羽一边落子,一边摇摇头。
“嘁。”孟兰霄甩了甩袖子,猛地坐到二人旁边,显然是不服。
但不等他继续发散不满,司空羽便及时换了个话题:“秦将军近日身体修养的如何了?”
“我不知道,我哪儿敢去看他啊。”孟兰霄拨了一下自己额前的一缕碎发,挑挑眉道,“秦将军太爱给人牵红线了,见了面搞不好又要给我说谁家姑娘,我可怕了他了。”
“若是还有心情给人说亲,那想必身体是无大碍的。”司空羽笑着应道。
“前日我去拜访过,将军气色看着还好。但要完全恢复状态,应该还得一些时日。”江晏落子,又吃了司空羽三子,棋盘局势骤变。
司空羽看着自己的残子,一时间没顾得上接话,孟兰霄乐得看司空羽落败,一边暗笑,一边继续问道:“那你的身体怎么样了,那方子可有效果?”
“一切都好。”江晏简短道。
孟兰霄冷了冷脸,没奈何继续道:“这段时日是没什么,但春日马上就要过去,未来雨水可少不了,到时候吃苦头是你自己。”
“我有位表哥家中是医学世家,我把那方子给他看了,他虽从未试过这样的办法,但看着药材名头和搭配比例,大抵是有益处的。”司空羽道。
江晏垂垂眼睛,似是思索了片刻,道:“我会试试的。”
“要是缺什么药材你跟我说,我肯定给你弄来。”孟兰霄拍拍胸膛,一脸积极模样。
江晏朝他点点头,表示谢意。
望亭楼梯传来不算重但恰好能让人听到的脚步声,杨铁一身黑衣,朝三人行了个礼,道:“大人,马车已经离开长和巷了。”
“派人跟着。”江晏脸上没有明显的情绪,只是淡淡吩咐道。
“要追她们回来吗?”杨铁问道。
“不必。”江晏的命令简短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