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蔓这些时日绞尽脑汁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一个合适的方法表达对江晏的谢意。叶娴和叶青能从典都司出来,叶蔓结结实实欠了江晏和方剑程两个人一人一份人情。
这段时日方剑程离京奔走公务,叶蔓便一门心思考虑江晏一个人。
苦思冥想了好几日,叶蔓意识到自己实在是没有任何可以答谢的方法。她现在一无所有,甚至白吃白住在江府,她似乎也没有值得一提的一技之长……
叶蔓适时地停止了想法的发散,免得自己想不开,猛地一起身,朝着静思院去了。
“江大人,我来是跟你说一声谢谢。感谢你在阿娴阿青的事情上帮忙,之前并不知晓,后来知晓了便一直在思索能如何表示些实质的谢意。但我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但是这份人情我会记着的,今天就是郑重地来跟你说一声。”叶蔓在来时的路上简单打了草稿,一进屋便表明了来意。
江晏已从书案中抬起头,认认真真听完了叶蔓这一小段讲说,然后尽力压着自己的嘴角。他出手干预叶娴叶青的事,只是因为他知道这对叶蔓很重要,也就对他很重要,并没有期待叶蔓会因此念及自己的恩情或是其他。
至于明确告诉叶蔓此事是他做的,则是因为他暂时还不知道方剑程的全部底细和打算,聊作提醒,免得叶蔓识人不清。
但是现在叶蔓一本正经来找自己道谢——
江晏动作不疾不徐放下来手中的朱批毛笔,稍稍朝后靠了靠,做出一副端正的模样,清冽声音开口:“所以,我是收不到实质的谢意了吗?”
叶蔓一时语塞,在她的设想里,自己那一小段说辞虽然算不上才华横溢文采飞扬,但也不难听出其中的诚意和恳切。她不求江晏被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却也没想到江晏的侧重点竟在于此。
“实质的谢意……”叶蔓有些支吾,她不就是没想出来实质的谢意才空着手来的吗,“那不然,我给江大人也准备两套新衣,竹姐她……”
说到一半,叶蔓看到江晏微微挑了下眉,眼神微动朝这边看着,她犹豫着开口:“当然了还是我自己亲手来做比较能体现诚意,但我的绣工,嗯,我做出来的东西质量还是比较见仁见智的。”
江晏表情一如往常,但是眼里已经带了半分柔和的笑意。他故意冷了冷脸色,指了指自己手边的茶盏。
叶蔓眼力见派上用场,靠近过去仔细给江晏斟满一杯茶,双手递了过去。
江晏接过茶盏,只轻轻抿了一口,茶有些凉了,他也不是真的要喝。他动作轻缓将茶盏放下,状似无意说道:“和别人一样的东西,我不要。”
这个“别人”,自然是方剑程。
叶蔓语塞,不过她眨眨眼,仔细想想觉得江晏说的也有道理。若是和方大人一样,那确实显得谢意不诚。至于为什么两人不该是一样的谢礼,叶蔓暂时还想不出,不过这是很显然的事情。
叶蔓有些愁眉苦脸地往江晏桌案旁侧的椅子上一坐,似乎没了主意,“那江大人想要什么,我想不出我有什么能给你的。”
江晏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叶蔓今日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襦裙,夏日里带着几分清亮明丽的色彩。她发髻梳得很简单,只在发间别了一朵小花,是临出门前云瑶给她戴上的。小花并不显眼,却衬得她明眸清澈、妍色姣好。
气氛好像从某一刻悄然变了,叶蔓看向江晏的眼神莫名想要躲闪。她脑海中突然又想起那日在学堂的亭台的事情,呼吸瞬间慢了半拍。
她不说话,江晏也不说话。
叶蔓觉得自己耳根渐渐发热,她及时强行清理了自己的思绪,突兀开口道:“就这样,我欠你个人情,以后还你。”
然后蓦地站起身,眼眸明亮,强行镇定着心绪看向江晏。
江晏的目光随着叶蔓的起身而抬起,依旧是静静看着她。良久,他微微一笑,道:“叶姑娘不必给我什么。都是江某情愿做的。”
他每一个字都很清晰,明明是温和安定的嗓音,但听在叶蔓耳中,却好像每一个话音都在敲打着自己的心脏。轻轻的、悄悄的,用的力气似乎连半分都没有,却稀稀疏疏在心上散出一片涟漪。
叶蔓有些口干,最后也不记得自己说了点什么,便踩着胡乱的步子离开了江晏的书房。然后一连小半个月都没有再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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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的会客厅里坐着一位身穿绛紫色衫群的中年女人,女人略有些富态,但举手投足之间很有主母风范。言谈举止中可见其养尊处优,半生来大概都还算顺遂。
此人是江晏的大伯母江夫人。她素日并不会到江晏府上来,这次屈尊造访,是为了她的二儿子江宏晖的事情。
“不过是一个陪嫁的丫鬟,多赔上一些银子,事情也便了了。”江夫人语气和婉,但和江晏之间却始终有几分疏远,连此刻请求江晏办事,也难以算得上亲切。
大概是这些年来都没顾得上在江晏面前扮演一位和善的慈母,眼下临时上手,多少有些生硬。
江夫人说的事情,江晏已经有所耳闻。江宏晖和狐朋狗友一道在花船上喝酒,饮得醉了,偶然见得隔壁船厢里一位姿容美貌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