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波火上浇油的操作是全不知情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大厅堂被人早早定下,更不知道里面坐的就是江晏。她只是觉得这里地势高,视野宽敞,景致一定不错,于是和陆林栋走着走着便过来看看。
而守门的小厮一早已经得了授意,认出是叶蔓,当即便放了行。
厅堂正门的江宏晖看着叶蔓进去的身影,气急败坏,当即就要大喊大叫,但被江夫人拦住。
“罢了,知肆既不愿和我们一道赏景,那我们便到别处去,莫要惹人嫌恶。”江夫人语调平淡随和,话音里还带了几分无奈,以及似有若无的不奈何。
她这话说得看似不争,然而却比江宏晖闹出的动静更甚。
江晏父母早亡,是在大伯家养大的,这在望京不是秘事。然而这样一个人,受了别人恩惠,长大有了一番作为,却翻脸不认人,甚至连多年的伯母和兄弟想要与之在同一屋檐下观景,都被他毅然拒绝。
——这样的事情传出去,那江晏的名声可就好听不到哪里去了。
江宏晖虽然心里还是不爽,但母亲已经发话,他只好从命,朝着厅堂内重重瞪了一眼,便要离开。
“江大人、江夫人。”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从厅堂里出来,喊住二人,是范奇。
范奇弯腰带笑,循礼说道:“我家大人不知道是您几位,听着这边有动静,赶忙让我来看看。快请。”
范奇恭谨周到地将几人往厅堂里面领,江宏晖等人还没做出反应,江晏步伐沉稳,迎到了正门口。
“伯母,二哥。”江晏礼貌问候。
江晏亲自来迎,江夫人刚刚自带深意的话不攻自破。
江夫人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动作端雅稳重,迈步进了厅堂。江宏晖朝江晏投过去一个略带不善的眼神,也跟着进了门。
门外的众人看完一场热闹,当即便要散去,江晏却清冽出声:“大家也请入内随便坐,长安湖景致悠然,一人独享实在可行。各位请随意。”
于是这个宽敞的厅堂在短短时间内也变成了人来人往的热闹场地,只有江晏等人本来落座的周围还有一小块安静地方。
叶蔓是进来之后才看到江晏等人,她神色有些意外,但这时候倘若刻意离开,便更不合适,于是面上只当无事发生,淡然落座。
陆林栋不知内情,和江晏几人见礼问候,还道一声“好巧”,带着微笑坐在叶蔓旁边。
江夫人等人落座之后才见到叶蔓,脸上神色漠然,面对叶蔓的微笑致意只是极冷淡地掀了下眼皮挪开视线,似乎自己的目光单落在这女子身上都是晦气。
孟兰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越发替叶蔓感到不悦。他一手托着下巴撑在桌上,眼神一次两次看向江晏,心里想看看这位爷到底什么打算。
孟兰霄性子直,要是他的话,早跟江家掀脸子闹翻了。确实,从他嘴里听几句江晏的好话是有点困难,但他孟兰霄也见不得别人对江晏这般作为。
更何况他还挺喜欢叶姑娘的,这女子通透伶俐,又不失礼数,让江夫人当众给了难堪,现在却还能无事发生一样,单这一点就让他有些佩服。
外面长安湖上正在准备今日最大的热闹,一会儿舞台搭起,各种歌舞便会渐次上演。然而楼上这里落座的人却各怀心思,连酒楼里上的好茶都品不出个滋味。
江宏晖刚刚在外面喊得有些口干,大口喝了半杯茶,茶味有些清淡没什么味道。他把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撂,眼皮垂着,开始找事。
看来看去,最让他不爽的还是对面安安静静坐着的叶蔓。看起来乖巧稳重,实则牙尖嘴利好不厉害的一个女子。
江宏晖上下打量她一遍,尖酸开口:“江晏还舍得让叶小姐出来呢,十几万两买回家的可人儿,出门磕了碰了不心疼吗?”
这话说出口,在座几人脸色皆是一变,孟兰霄当即就要呛声还嘴,一旁的司空羽甚至没想阻拦。然而孟兰霄话到嘴边又想起来江晏——这是人家的事情——理智让他压下了自己那道火气。
而叶蔓一旁的陆林栋却蹙眉开口道:“江二公子此话有误。叶蔓虽然现今确实借助于江大人府上,但她也是自由之身,行事作为皆由自己决定。江二公子的说法若是让人听了去,怕是要误会的。”
“我懂。”江宏晖嗤笑一声,继续道,“‘江府的客人’嘛。”
这话是之前江晏提及叶蔓时用的措辞,江宏晖故意将“客人”二字咬的重音绵长,别有深意。
“晖儿。”江夫人理理袖口,唤江宏晖一声,然后说道,“注意言辞。叶小姐交友广泛,若是你哪句话说的不好听得罪了人,日后如何做人。”
“交友广泛。”这是在说叶蔓和陆林栋咯,以及之前的叶蔓和余景瑄。这江家母子跟打哑谜似的,话说又不肯说明,却句句难听。
叶蔓本来还觉得有几分委屈,然而江夫人开口之后她突然意识到,他们对自己如此不友善,并不是冲她来的。
而是冲江晏。
无论是当众给她难堪,还是背地里编排她的朋友,亦或是现在面对面阴阳怪气,都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江晏。
因为江晏向来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他们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