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开心。
今野同样在心中问自己。
从小到大他好像从没有过太大的情绪波动。
幼时父亲去世,他没哭。葬礼上,亲戚在旁边看着这个面无表情小孩儿,背地里指指点点,骂他没良心骂他冷血。再长大一点,他学会了用拳头说话,谁不服他就把他打到服气为止。身边的人都怕他,街坊邻居大老远的看到他就绕路走。
他自始至终都十分冷静,冷静到有些可怕。
在父亲的葬礼上,他想,以后自己要努力撑起这个家。于是在那之后,他一边上学,一边寻求赚钱的门路。那个时候他也才刚上初一,有人看他年纪小,便理所当然的欺负他,克扣甚至不给他工钱。
今野当时也没太大反应,在社会底层长大,他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于是他选择了用拳头说话。果然,这一招很有效,但自那之后,他也招惹上了一些麻烦。
初三那年,他捅了个大篓子,对方家里有钱有势,扬言要让他蹲局子。但今野听了依旧十分平静。当时他想,“噢,蹲局子啊,
也就这样。”
但母亲知道这件事之后却崩溃大哭,她带着今野上门道歉,那家人开门后便要破口大骂,但余光瞥见门外站着的男生,最后还是不甘心的闭上嘴,态度强硬的把他们赶了出去。
今野却觉得没什么,他张口想对母亲说“蹲局子也无所谓,几年后我就出来了。”但在看到母亲满脸的泪水后,他顿了下,话终是没说出口。
最后还是在京市打工的舅舅知道这事儿,他匆忙的请了假赶回来。那晚,母亲和舅舅在客厅低声商量了一整晚,第二天,今野的房门被敲响,舅舅满脸疲色的同他讲:“走,我们去京市,总能找到办法。”
今野觉得没必要去。但他看到母亲绝望的眼神后,还是跟着舅舅去了京市。
他知道改变不了什么,但也想让母亲心安。这是父亲曾交代给他的。
那一年的京市虽然不比现在,却也依旧繁华的不行。这一路的今野静默不语。他的眸子静静的看着窗外,脑中却莫名冒出了一句不知曾在哪里看到的话,
人与人之间,生来就存在着差距。
他知道舅舅在一户很有钱的人家当司机,但他也就只知道这些。直到舅舅带着他走到一户人家的门口时,今野第一次对“有钱人”有了概念。
眼前别墅的占地面积,甚至要比他学校的占地面积都大。隔着极为宏伟的大门朝里看去,里面绿意盎然,无数名园丁正穿着统一的制服弯腰认真工作。
再往里去,今野看到了他曾在破旧电视机里见到的城堡。奶白色的建筑,高高的塔尖,窗户上的玻璃折射着强光,让他一时有些睁不开眼。
舅舅在身旁打了个电话,挂断时他面露难色。王德顺没有权力直接找枝总,但他来时曾经确认过,枝总今天会回家。
“阿野,”舅舅有些丧气的同他说,“我们来晚了,枝总已经走了,”又过了两秒,他像是走投无路一般,说:“但小小姐现在在家,我去求求她看行不行。”
今野此时却破天荒的没有阻止。他说不上来自己这会儿是什么感觉。
他曾听舅舅谈起过这位小小姐,舅舅说的不多,就寥寥几句,但他还是知道,这位小小姐只比他小两岁。
今野很平淡的“嗯”了声,然后他看着舅舅跑到一边,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进入了大门。
今野看着舅舅的身影在城堡里消失,他心里在想,
一朵在温室里长大的花儿,能做些什么?
毫无期待,今野第一次产生了烦闷的情绪。身上的伤传来阵阵痛意,门口处穿着制服的警卫目光严厉的盯着他看,像在审判什么罪犯。
他与这里格格不入。
两秒后,今野转身朝一旁的角落走去,落在身上的视线消失了。
他先是站在那里,但身上的伤太痛了,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他锋利的眸子扫视四周,最后选了块墙角坐了下来,这里不会有人看见。
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选个没人看见的地方。
不知又过了多久,舅舅打来电话。又过了一会儿,舅舅喜笑颜开的走了过来,他开心的过了头,弯腰一巴掌拍在了少年的肩头,说:“阿野,这事成了!”
今野被拍到痛处,痛的瞳孔都缩了一下。但他根本顾不上,眼底只有迷茫。
今野没想到会这么快,当天下午那户人家就语气巴结的给他打电话,话语里的高傲不满统统消失。他们不仅明确表示这事儿再不追究,而且甚至还说要向他赔礼道歉。
舅舅很忙,自这件事说完之后,他给了今野一些钱让他回家,交代完让他以后好好学习后,舅舅就匆匆离开了。
今野却第一次有了冲动,他想去看看那个小小姐,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就行。
富人区环境优美,今野在一个花店前停下。
“您好,要买花吗?”一位年轻的女孩儿走出来,笑着问他。
今野看到了一束很美丽的太阳花,它们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炫目的光。但他同时也看到了这束花的价格,他买不起。
少年语气艰涩:“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