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珠人受宠若惊,等嘴里塞的木块被取出,他忙道谢,“多谢大人。”
贾雨村看这人面相清秀斯文,顺嘴问了句,“祖籍哪里。”
卖珠人道,“回大人,如州。”
贾雨村来了兴趣,挑眉问,“犯事了?”
“祖上遇到了些麻烦,不得已流亡海外。”
贾雨村朝屏风后唤道,“娇娇,出来问罢。”
陈菲冰忙转出来,看见那卖珠人眼缠黑布,浑身僵硬的坐在椅子上,看得出他十分紧张。
“多谢你仗义出手。连累你身陷牢狱,实在对不住。但你的朋友抓了我的姐妹,人口失踪乃大事,需要呈报省上结案,关乎知府考核。这事,如州府定要追究,希望你能配合,早点脱离牢狱。”
那卖珠人点头,“夫人请问,我不敢隐瞒。”
陈菲冰问,“你叫什么名字?”
卖珠人沉默了下,“井原鹤。我祖上姓谢,我有个汉人名字,叫谢正和。”
陈菲冰看了眼贾雨村,继续问,“谢清和与你什么关系?”
谢正和道,“我们同宗,我唤他一声堂兄。”
陈菲冰觉得有点棘手,谢清和是倭寇里的大佬,拒绝招安,估计想继续扯大旗和朝廷对着干,如今抓了他堂弟,过不了两日消息传出去,局势不好把控。
贾雨村自然也想到了,不由坐正了身子,面色越发沉静。
陈菲冰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春桃?”
谢正和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谢氏这支虽流亡在外,但故土难离,每年都要悄悄回来一趟祭祖。因为海贸厚利,不少人家争着把子女往船队送,不少江浙人和汉人船员结为夫妻。我们谢氏娶亲,基本都是淮扬女子。此次回来,正是物色适龄女子,为大哥婚配,毕竟能嫁给船队头领,很多人家求之不得。”
“我们登岸时候,正遇见春桃和老夫人等船,她们说无依无靠,不如顺着线索一路找一个叫英莲的女孩子。前田听见她们说无依无靠,顿时起了为谢大哥说亲意思。就上前去搭讪,问需不需要搭乘我们的船上金陵。”
陈菲冰无语,这个前田,听见春桃说无依无靠就敢掳,听见她说买不起就敢抓,真不知道该夸这个倭贼善于观察还是该骂他心眼子不用正道。
“春桃拒绝了我们。前田就让我去沟通,她是否婚配,愿不愿意嫁给谢大哥。我其实不愿,因为听她们聊天,感觉她们很执着于上金陵,想来其他事改变不了她们计划。我一问,果然是的,春桃婉拒了。”
“前田说既然我们受命为谢大哥寻亲事,此次回来时间又短,不一定有合适的。不如抓了这个美貌女子,让她当个小妾也不错。哪个女子见了谢大哥不往怀里扑?等她见了谢大哥,自然甘愿委身。咱们把她干服,让她老老实实服侍谢大哥,岂不是功劳一件?”
陈菲冰听到这里,顿时柳眉轻皱,忍不住骂,“真是恶心透了!”
谢正和见她生气,忙道,“我当时就劝他们,少惹是生非,谢大哥此番要务在身,若节外生枝,恐惹得大哥不悦。前田等人心意已决,计划了下,趁春桃去打听船,将封夫人先掳到了我们船上,又趁春桃不注意,将她也掳了来。之后……唉,他们虽然被谢大哥安排保护我回如州,但向来看不起我,并不听我话,我也很抱歉。”
陈菲冰问,“和她们一起的应该还有两个商人,你有见吗?”
谢正和道,“村井胜支开他们去看珍珠。”
陈菲冰恨恨道,“怪不得你们能得手。”
谢正和忙摆摆手撇清自己,“我没有和他们一伙。”
陈菲冰问,“他们想拖走我干什么?你叽里咕噜又说了什么?”
这话问的谢正和脸色略微尴尬,“实在对不住,夫人。我听到他们说你美貌标志,又没风险,索性像春桃一样掳走……那个,你自然明白……呃,我怕他们大街上惹祸上身,忙劝他们给个面子,日后在谢大哥跟前多多美言,他们把我推到。唉,我本来想保护夫人,只是我从小身体不好,真的抱歉。”
陈菲冰破口大骂,“竟敢打姑奶奶主意,简直作死,妈的,我现在想去抽他们!”
卖珠人小声道,“我刚看见他们被打的皮开肉绽……想必夫人抽都没地方下手,牢房腌臜,仔细脏了夫人。”
陈菲冰气呼呼道,“你现在给谢清和写信,我说你写。”
谢正和道,“可以。只是我现在带枷蒙眼,无法写字。”
陈菲冰看了眼贾雨村,贾雨村冲她点了点头,朝门外吩咐,“进来,给他取枷,蒙布摘了。”
陈菲冰转到屏风后面,谢正和适应了会光线,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方拿起笔,“夫人吩咐。”
陈菲冰缓缓开口,“我先大概说下,你组织下语言。倭人前田正雄掳走民妇,当街行凶,性质恶劣。如州府发出勒令,请在三天内交出被掳妇女,如再抵抗,将被抓倭人全部交由省上处理。”
谢正和听罢,思考了下,运笔快速写字,完了恭敬呈给贾雨村,“请大人过目,是否需要修改。”
贾雨村接过来,飞快浏览完,并没有标记、暗示等,这才起身,转屏风后递给陈菲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