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冬日宴席遍识各路亲，孝王劝导谋局天下臣。（上）
诗曰：
军鼓三声响，定音千里外。
举案齐凰图，瑟瑟难为开。
延寿殿。铜镜前。
衍望：“我一定要簪这么重的金冠吗？”
觅珍：“今儿是腊月十五，是大日子。主子又刚刚封了郡王，自然是要戴的。”
衍望：“坠得我脑袋要掉了。”
觅珍：“这顶菩萨冠，两侧是鸾鸟，鸾鸟的眼睛是绿松石和翡翠镶嵌的，和主子格外相配呢。”
衍望：“倒是和我一样绿。”
觅珍：“主子这是说笑了。哪个公子看见主子，还不是爱得紧呢。”
衍望：“这世上应该也不是所有人都贪恋权贵吧，何况在我之上，还有姐姐。”
莲华：“主子这回，真的不带庶夫人吗？”
衍望：“别跟我提他，晦气。姐姐若要问，是他自己入府以来，借着养病避宠的，与我何干。姐姐若是眷顾，我求着姐姐把他接入宫里去。何况带上他，我还能去看德傧和贤夫人吗？！”
觅珍给衍望戴上了一对摩枷罗耳坠，“这对耳坠，是宫里送来的，很合主子郡王的气派呢。”
衍望：“这样的规制，应该是亲王享有的吧。”
觅珍：“主子可还要戴项圈？”
衍望摆摆手：“不戴了不戴了，这就已经沉死我了。”
穿上一身朱红的朝服，中央绣了团型鸑鷟纹，显得小人儿尊贵万分。
外边披了件墨绿色的披风，领口的风毛极水润光滑。
站在铜制穿衣镜前，来回转转打量着自己，头冠上鸾鸟嘴里衔着的水滴玉珠跟着摇晃，嬉闹有时。
“走吧。”
宫里开宴席，自然也有歌舞。衍望四处逛着，看见乐师乐器便觉得新奇，自己也想上去敲敲打打。
直到进到仙音阁里面，看见偌大的一排排编钟这才愣住。
忍不住上前挨个敲了敲，尝试分辨音的高低不同。编钟上有美人、兽、凤凰等花纹。
忽而上来了一位身着黑色官服的妇人，“九娘娘。”
衍望：“你是？”
崔掌事：“奴婢是这仙音阁的掌事。”
衍望：“这钟如何敲？可是要多人来完成？”
崔掌事：“娘娘说的是，共需五人演奏，三人双手执小模，掌奏中、上层钟；两人各持撞钟木棒，掌奏下层钟。”
衍望：“今儿奏的曲子共有几首？都叫什么？”
崔掌事：“共两首。一首名为《宁关》，另一首为《凤凰幽幽怨》。”
衍望：“凤凰幽幽怨？这是什么曲子，难道是前朝深宫曲么？”
崔掌事：“这首曲子是上古流传下来的，非前朝所遗。此曲版本多，不过大同小异，今日奏的南部流传的版本。”
衍望：“是皇姐的意思？”
崔掌事：“是。”
衍望：“这钟这样大，莫非和筝一样，都是从前战争时奏乐所用？”
崔掌事：“是，九娘娘当真聪慧。古时候造此乐器，是战时所用，后来征战、朝觐、祭祀等都用此演奏，以求祥和。如今太平盛世，倒是用来做乐器，以娱宾客。”
衍望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有劳了。”
崔掌事向衍望行着礼道别。
这宫里一片喜庆春岁气象，倒是热闹非常，看得人心情也好了。
到了快要巳时的时候，到了正厅入座。室内熙熙攘攘，来的人倒是不多。
忽而感觉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回过头去看。
衍望：“六姐——！”
孝王：“小九儿——，给你！”
孝王塞了一个红绸子裹的盒子在衍望怀里。
衍望：“这是何物？”
孝王：“塞外的酒，很不一般，据说在地下封了十五年，才起出来的，上面灰多，叫你府里的人给你打开。”
衍望：“多谢六姐，只是我不擅长喝酒。”
孝王使劲拍了一下衍望的后背，“喝酒哪有什么擅不擅长的，有嘴喝就完了。你这模样，以后出去逛，倒叫哥儿们给灌醉了。还没恭喜你，这回不用出府了，家里添了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小郎儿，我的九儿艳福不浅啊。”
衍望无力地把胳膊拄在了桌子上，双手捧着脸：“唉，哪里是福气。分明是折磨，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天天烦得我头痛！这样的福气我可消受不了，偏偏当郡王，祖制要求还非得娶这么多人。我不懂，我倒是有心介绍介绍他们出府，找自己喜欢的姐儿在一起。可却都劝我，这是大逆不道，把他们往绝路上逼。那么多人，挤在我的后府里，哪怕我有心，想当个有情义的妻主，也不可能给他们人人幸福。这制度，还真是吃人。”
孝王宽坐在衍望下手处，这本不合适，可她在塞外这样习惯了，向来不拘小节，“就算你愿意把他们送出去，就算他们去别人家能过上一妻主一夫郎的生活，他们也不会走的。他们要的，不是日日夜夜有妻主陪伴。是你唐王府的阔气。从前男尊女卑的朝代，底层的男性总是被当权者计划好淘汰的，底层的男性，没有剩余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