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前曾见爹爹穿过,只不过父亲所穿;,是湛蓝色;袍子。严肃而扳正;官袍,如今套在沈蹊身上,竟让她有种记忆错乱;恍惚感。
好像昨日他还是那袭明媚;紫衫,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随意把玩着马鞭子,站在烈日之下朝她吊儿郎当地笑。
见她眉目间似有哀色,沈蹊便问她:“怎么了?”
“没事。”
兰芙蕖走上前,替他将衣带系好。沈蹊是武官,湛蓝色官袍上绣着威风凛凛;麒麟,而父亲是文官,官袍上所绣着云雀。
她将衣带系好,低垂着脸,神色微黯。
“我就是有些……想父亲。”
她;父亲兰青之,对她算不上很好,也算不上不好。
记忆里,他好像更偏心兄长与二姐。
父亲曾在京都为官,致仕后仍放不下书卷,于是就在江南开了一家学堂。他一向都是严厉苛刻;,从不与人开玩笑,也很少笑。
父亲不光对他人严厉,对自己更是苛刻到了一种极点。
每当她被父亲训斥,罚跪回来后,姨娘总是一脸心疼地过来给她上药。
那时候安姨娘还未被岁月蹉跎,一双柔荑白白软软;,声音亦是温柔似水。姨娘说,蕖儿,爹爹苛责你,都是为了你好,没有人不喜欢自己;孩子。
可她就是觉得,父亲不喜欢自己。
想到这里,她;眼神又黯了一黯。沈蹊见状,唇线抿了抿,张开双臂将她轻搂住,温声说了句:“乖,等我回来。”
他没说他回来要做什么。
兰芙蕖只觉得,他;目光有些凝重。
沈蹊走后,她一个人坐在屋子里面发呆。
昨日他们在沈家闹成那般模样,兰芙蕖也不敢踏出房门半步,生怕撞见那些婆婆嫂嫂们。
屋内分外寂静,院子外,是一片欢声笑语。
忽然间,有婢女叩门,门外响起一声轻唤:“兰丫头在吗,老爷有事找您。”
兰芙蕖正用手托着腮小憩,闻声,脑袋往前稍稍一倾,整个人立马精神过来。
她扯了扯衣裳,温声应道:“我马上来。”
该面对;,总是要面对。
兰芙蕖并不意外沈老爷找她,少女从座上站起身,扯了扯衣摆,又将前襟子理了理,这才出门。
婢女将她引至书房前,而后恭敬地退下。
书房房门虚掩着,有淡淡;灯光从房间透出来,衬得周遭更是寂寥清净。兰芙蕖有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叩响了房门。
沈老爷唤她进去。
书房装点得很雅致,桌案上笔墨纸砚摆放整齐。对方正站在案前,绘着一棵兰草。
见了兰芙蕖,他放下笔,抬眸。
兰芙蕖徐徐欠身,恭从地朝他行了一礼。
少女衣裙委地,发髻上别着精致但不甚华贵;珠钗,有光影落于其上,折射出一道金灿灿;光芒。
沈老爷端详了她片刻,尔后和善一笑。
“长大了,更漂亮了。”
他;话语真诚,又带着几分长者独有;威严感,兰芙蕖不知如何接话,只好礼节性;朝他笑了笑。
“别站着,坐。”
沈老爷唤来婢女,为她添了一盏热茶。
“这茶叫苦酩酊,茶如其名,它;味道有些苦,不知你喝不喝得惯。”
兰芙蕖敛目垂容,浅呷了一口。
温热;茶面上有水雾升腾而上,恍然间,让她想起青衣巷;江南烟雨,也是这般水雾迷离。
茶;味道很清淡,其味甚至近乎于白水。她不禁又多尝了一口,这才感觉舌尖有淡淡;涩意。
那涩意,缓慢地从舌尖攀延,到舌面、舌根,滑入喉咙间时,竟意外地带了丝清甜。
味道……好熟悉。
“这是你父亲最喜欢;茶。”
沈老爷放下杯盏,神色平淡,如那安静;茶面,不带半分波澜。
“我与你父亲……算是旧相识。”
他平静道,“他很喜欢苦酩酊,我去兰府做客,兰青之也经常以此茶招待我。起初我觉得它很难喝,苦涩得不像茶水,反而像是一种奇怪;中药,后来喝着喝着,竟也慢慢接受了。”
“到现在,它也成了我最喜欢;茶。”
茶味极淡,苦涩,却又回甘。
说到这里,沈老爷;目光悠远了些,他似乎想起了某件旧事,目光竟兀地一软。兰芙蕖没说话,只在一旁安静地坐着,终于,他悠悠然回过神思。
“喜欢喝这茶吗?”
她放下杯盏:“不算喜欢,但也不讨厌。”
她说;是实话。
毕竟她很爱吃甜食。
闻言,沈老爷便笑了。
“你与你;父亲很像,都很守规矩,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