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瑛不知道安载初做了什么,也不清楚他心里的弯弯绕,只觉得他动不动拿她欺负他的证据作威胁真的很小气。
“小气鬼!”她磨牙,伸手去抓安载初举在半空的手腕,不由分说拖住就走。
“我——”安载初触不及防,险些一个踉跄,“诶,去哪?”
“去找林溪。”
“大晚上的,找她做什么?”
“给你治伤,免得你动不动就拿这个威胁本公主。”
“不是威胁。”
“那你拿它在本公主面前晃悠?”
在今天漫长的等待中,安载初想过很多,想他为什么要做这顿饭,想华瑛和他的关系,想他的未来。和离之事虽暂告一段落,他和华瑛却不能也不会像寻常夫妻一般生活。
公主府很大,他的院子和华瑛的屋子隔得很远,若非特意,他们应该很难再碰着面。毕竟比起欺负他,她更愿意与他划清界限,能老死不往来最好,即便他思前想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以至于让华瑛如此惧怕,厌恶,可能是那个莫名其妙的梦?
这样也许很好,他会很清静,在一个逐渐被人遗忘的角落里慢慢生根发芽,此去经年后死遁,去闯他的江湖,如果华瑛是个很讨厌的人的话。
可是她不是,而他也不想。纵然华瑛娇蛮,经常不讲道理,偶尔脾气很大,还总逮着他欺负,但他还是想消除她对他的误解,即便做不了正常的夫妻,至少应该成为朋友吧。
一顿饭,几句嘴皮子,当然不可能让华瑛卸下心防,立即与他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所以他确实是故意的,想要探探她的底线,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好吧,”安载初半真半假道,“我只是想让公主看见后心软,略带一点愧疚的同意我吃饭的请求。”
“不吃不吃不吃!”
“好,不吃就不吃。”眼见就要走到林溪的住处,安载初反手去抓她的,加快脚步转身截住她的去路,“公主,天晚了,我送你回屋休息。”
“不要,你的伤必须处理。”华瑛坚持。
“真不用,过几天就消,嘶!”
这家伙属狗的吧?安载初垂眸,看着半点不客气咬在他左手背上的华瑛,开始思考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其实一个人也很好的,只是日子漫漫,不寻些麻烦,会无聊吧?
直至尝到铁锈味,华瑛才松口,手背抹了下嘴角,她两手抱胸,下巴微抬,恶声道:“安载初,你到底去不去治伤?”
安载初瞄了眼冒血的伤处,看着她道:“不去,我自己可以处理。”
“你不可以!”华瑛直接否决,“你必须去林溪那,不然我就一天咬一下一天咬一下,让它永远消不了。”
明晃晃的威胁,倒是合了安载初的意,“随时恭迎公主大驾!”行礼告退,一气呵成。
华瑛傻眼,眼睁睁看着他离去,又眼睁睁见他返回,接着,手上被便塞了灯笼。
“天黑路滑,公主小心。”安载初嘱咐完,径直返身,完全不给华瑛反应说话的时间。
华瑛看了看手里提着的灯,又盯着他的背影,眼一眯手一扬,将灯往他身上丢去:“安载初,去死吧!”
人,自然是砸不到的,华瑛倒也无所谓,打着哈欠朝不远处的凉亭走去。折腾了一天,最后一点精力在那一掷中耗完了,她此刻只想坐着躺着趴着,等青卉他们找过来。
华瑛不喜身旁时刻跟着人,伺候她的人知道她的习惯,在宫中府中一般都是任她自在的。当然太久见不着人会找,现在这个点,又见到已经回去的安载初,自会来寻。
夜越来越静了,云挡住了月光,零散几颗星子闪烁,安载初站在凉亭外,手上的灯是被华瑛扔了又重新点亮的。
烛火昏黄,朦胧着长椅上的人影,她撑着脑袋斜倚着护栏,安静得安载初有些愧疚。他应该找个晴朗的天,而不是执拗坚持自己的一念起。“公主。”他走过去轻声唤道。
没有动,华瑛只懒懒“嗯”了一声。
“这里凉,”安载初半弯身子,凑近她,“我送你回去休息。”
“唔。”华瑛哼唧着,并不理睬。
安载初等了片刻,见她没反应,轻叹口气,想着干脆直接扶回去,谁知手刚碰上她的肩膀,胳膊便被一把抱住。他一愣,刚要挣脱,便听得她软糯的声音:“皇兄,要背。”
正好风吹过,轻柔微冷,他颤了颤,只觉心里有些痒。又垂眸,只看见毛茸茸的脑袋瓜,不禁莞尔,哥哥,也行吧。
“好,”安载初哄小孩似的,摸了摸她的头,“我背你。不过不是皇兄,是载初哥哥。”
华瑛像是听见,抬首睁眼看了他一下,旋即闭上,耷拉下脑袋,再次睁眼时已在自己的榻上。她抱着被子坐起身,不巧瞧见脚踏上坐着的安载初,眉头不禁紧紧皱起。
他为什么又在这里?难道她又死掉重生了?不应该呀。
华瑛仔细回忆昨天从恪敏那里回来后发生的事——安载初拦着她找茬,她气不过又咬了他,他就生气走了,而自己去凉亭休息,然后眼一闭一睁就是现在。
所以安载初为了找她算账,又在她屋里坐等了一宿,还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