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无声的用嘴型给予他来自兄弟的嘲笑——“啧啧啧,安覆之,你小子也有今天!”
安载初看在眼里,悠悠倒好了水,才缓缓开口:“周大老板如此闲情逸致,想必赌坊的事情是完美解决了吧?”
这话杀伤力极大,周世礼一听,连眉毛都耷拉下来,“别提了,我正烦着呢。”他恹恹说,“自古民与官斗,哪有好下场的?便是赢了,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从小一起长大,安载初知道周世礼的经商之能,但凡能不被礼部尚书知晓的生意,那都是经营得风生水起,比如这家听雨轩。而一旦被他爹知道了吧,基本不死也半残。
毕竟尚书大人只要动动嘴皮子——“某某是我家那不成器的儿子开的,各位给老夫个面子,就不要去了”,都是官场上的人,不去这家去那家,卖个人情有何难?
华瑛听得一愣一愣的,安载初便将周世礼的事大致讲给她听。
“你父亲不让你做生意,”华瑛不解,“为什么?”
周世礼挑了下浓眉,笑道:“因为有辱斯文,败坏门风。”
华瑛依旧疑惑:“会吗?”
“当然不会!”周世礼说,“不过是他读书读傻了,思想败坏,将人分作三六九等,还冥顽不灵!要是我能找到靠山,压他一头——”
周世礼说着突然一愣,看向华瑛,靠山就在眼前呀!之前他不是没找过,但官职比他老子大的吧,不是拉不下脸,就是瞧不上他,至于其余的更不消说了。
“公主,”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般,周世礼眼中迸出光来,“能请您帮我一个忙吗?”
华瑛“啊”了一声,安载初却明白了周世礼的意图。他张了张嘴,想要阻止,却又觉得以周世礼之才,若是没了他父亲那一层阻碍,将来就算成不了大梁首富,也会是富甲一方的人物。而这样的人,对于华瑛来说,也许是需要的,如果她不幸卷入皇位之争的话。
因此安载初选择了沉默。就让他们自己谈吧,谈拢也好谈不拢也罢,都是天意。
“就是想借您的名头去压一压我的父亲,让他不敢再毁坏我的声名,破坏我的生意。”
华瑛能理解他父亲真的可以影响一些人不去他的店里光顾,但也不至于就此做不成生意吧?“长安城所有人都听他的话吗?”她问。
“也不是。”周世礼解释,“主要我呀,专挣商贾世家之类等公子小姐的银两,他们出手阔绰,往往一下午吃茶的钱,至少能维持普通百姓一家一个月的生活。”听雨轩就是为了那些自诩风雅又手里有钱的人打造的。
“所以你完全不做老百姓的生意?”
“当然不是,我当然也赚他们的钱。老百姓人数才是最多的,就算开的是平价铺子,那积少成多,也是很可观的一笔收入。”周世礼侃侃而谈,“况且覆之说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市井消息他们比谁都灵通,他们往你铺子一坐,那要什么消息没有?不过这个消息乱且杂,须得专人去记录筛选,以及消息买卖之类的,又是一大桩子事,且真的要弄起来的话,还得在大梁各个地方都有铺子,这样信息网才足够全。”
“我暂时是没心思去理会这个。不过覆之,既然这个是你提议的,”周世礼挑眉道,“反正现在你闲着也是闲着,倒是可以着手去弄了。”
安载初笑:“又想拉我入伙?”
“不,我现在更想拉公主入伙。”周世礼向华瑛露出他这辈子最虔诚的微笑,“尊敬的公主殿下,能否请您帮帮我的忙呢?我绝不会让您的声名有一点点受损!您只是去见见我的父亲,让他知道我背后的人是您,这些生意您都有份,让他从此再也不敢阻挠我做生意。”
华瑛听了之后,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问出最重要的问题:“你父亲是谁?本公主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