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看到忽然冲出来的刘恒隆,俱是吃了一惊。他竟一直躲在屏风之后,将众人的对话悉数听了进去。
刘恒隆的眼角还噙着泪珠,脸上潮湿一片,鼻尖红得像颗山果。他闷着头将匕首往顾梦的身上刺去,半路就被顾梦拦了下来。
“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是吗?”刘恒隆颤声质问。
顾梦抢下刘恒隆手中的匕首,偏过头不敢看他:“隆哥儿,对不起…….”
“师父……不对,李梦,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教我武功吗?”
“其实……我叫顾梦。”
至少在名字这一点上,顾梦不想再继续骗他了。
书房内陷入了沉默。萧路衿看着相顾无言的二人,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刘恒隆忽然抬起了手。萧路衿以为刘恒隆要突袭顾梦,心中捏了一把汗,却见他只是将挂在顾梦腰间的纸青蛙拽下来,用力摔在了地上。
“还给我。”刘恒隆昂起头,满脸涨红地瞪着顾梦。
地板上的纸青蛙被揉得皱皱巴巴,看起来委屈极了,就像刘恒隆发现自己被欺骗之后的内心一样。顾梦回想起昨日小少爷将纸青蛙送给自己时的场景,心中的感受并不比他好上多少——
“师父师父,这个送给你!”刘恒隆的眼睛里泛着光,他欣喜地将手中的纸青蛙挂在了顾梦的腰带上,“不许摘下来哦!”
除了萧路衿和萧路青,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顾梦送礼物,她感到有些新奇。顾梦的师父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顽童,不靠谱得紧,骨子里就装不下“闲情逸致”这四个字,更不可能想得到给徒弟送礼物这种事。
虽然这只纸青蛙叠得歪歪扭扭,长得十分难看,但顾梦却很是喜欢它,竟真的没有取下这只丑青蛙。
“大娘子和其他家眷迫害过不少仆役,还侵占了许多平民百姓的财产。要替这些无辜的人平反,就得治他们的罪。这小鬼从今以后就没有家人了,你准备怎么办?”
顾梦的回忆被舒澜的话所打断。她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上几个头的刘恒隆,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忽然将手伸到刘恒隆的背后,一掌将他劈晕。
“我会把他带回花空堂的总部,回头让李伯帮他收拾好东西,我传信让堂中门人过来接他。在此之前,能让他先住在不查阁吗?帮我收留他一阵子。”
“就依你所言。”萧路衿点头。
后续会有方县丞的人过来善后,三人便带着刘恒隆离开了这座吃人的府邸。
“张安的信是假的,你用它作物证,就不怕以后被查出来?”萧路衿提醒舒澜。
“我不会把它当成证据交给方县丞的。”舒澜打了个哈欠,“我让方县丞自己去审,从刘县令的口供里去找真正的物证。就算什么也找不到,为了升官发财,方县丞自己也会想办法,伪造也好,逼供也罢,随他去,不需要我去操心。”
“空手套白狼,我竟不知,舒兄原来是只成了精的狐狸。”
“彼此彼此,萧兄一本卷宗使两次,也挺会物尽其用。”舒澜一把勾上了萧路衿的肩膀,“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吧?这场赌局,算你我打了个平手。”
“自然算数。”萧路衿从舒澜的胳膊底挣脱出来,“那我们就下次再比吧。”
萧路衿侧过头,见顾梦背着刘恒隆沉默不语。她很少见顾梦陷入这种低沉的情绪之中。萧路衿看着顾梦的侧脸,回想起第一次遇见她时的场景。那是东宫未立,年号未改,萧路青未死,萧夫人未判流刑,萧路衿的时间尚在正常流转的文嘉六年——
萧路衿发现萧路青总是鼻青脸肿地回到家,像是被人欺负了,问他也不肯仔细交待,只说是去武馆跟人切磋武艺,让萧路衿不必忧心。萧路衿根本不信他的鬼话,兄长从小师从名家习武,功夫在同龄人中属上乘之列,极少见他被打成这样。更何况,武术切磋,点到为止,萧路青频繁受伤,看起来着实不太正常。萧路衿终归是放心不下,于是偷偷地摸进了兄长常去的武馆。
擂台上的场景叫萧路衿大为震撼。只见台侧乌泱泱地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兄长正在台上同一个与他差不了几岁的少女打得气势汹汹。确切来说,应该是那位少女单方面气势汹汹地碾压萧路青。
“这顾梦确实厉害,连青哥儿都打不过她。”
“就是说!若非韩家那纨绔大少爷非要惹事,青哥儿也不至于替他受罪。”
有人在萧路衿眼前小声嘀咕,她听得满头雾水,于是上前询问。
原来,韩府大少爷前阵子不知是哪根筋没搭对,非要跟顾梦比武。顾梦本看不上韩少爷那稀松的三脚猫功夫,谁知那韩少爷祭出了一件做工精细的软甲作彩头,若是顾梦赢了,就把这软甲送给她。
结局自然不必说,顾梦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了那件软甲。结果韩大少回家之后被他亲爹胖揍一顿,说那软甲本是圣上亲赐,韩大少如果要不回来,以后也不用练什么骑马了,毕竟双腿被亲爹打断,再也控不住马了。为了不被韩老爷大义灭亲,韩少爷硬着头皮来求顾梦,顾梦表示,只要韩少爷能给顾梦当半个月的陪练,就把那甲还给他。然而,韩少爷本事不大,自尊心却不小。明明他在家就已经被父亲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