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余照急躁将电话挂断,再次给荀钰播了过去,漫长又磨人的嘟嘟音后,机械女声再次响起。
她发愁地抱紧怀里的孩子,甜甜的脸颊泛着不正常潮红,体温奇高,窗外闷雷一响,她就害怕地细细弱弱哭一声,眼睛都不睁,闭着眼睛抽噎。
余照心头生出一点埋怨,荀钰到底在干什么电话都不接。
【余照:甜甜发烧了,你能回来吗?我直接带着她去医院?】
坐立不安等待三秒,荀钰依旧没有回应。
她不再将希望放在荀钰身上,转而拨了嫂子的电话,边等接通边看窗外的暴雨如注,乱七八糟的水痕如帘,也如她现在的心情。
“你别着急,先给她量量体温。”显然郑洁已经睡了又被吵醒,声音倦得很。
“量过了,38度2。”
“那暂时还好,你联系她爸爸问一下平时吃什么退烧药?雨太大了,出门也不安全,温度降不下来再考虑去医院吧?”
家里的退烧药都是成人的,没记错的话,荀钰家的药都在左边卧室里,退热贴也是有的。
走廊里灌满了湿润的风,迎面吹一下满是潮气,她胳膊尽可能护住甜甜,用指纹解锁她家的门。
室内无光,一道惊雷划破长空,甜甜立刻小声抽泣起来,她慌乱用手捂住孩子的耳朵,轻声安慰:“不怕啊,阿姨在呢。”
滚烫眼泪穿透了她的小碎花睡衣,她心疼地抚抚孩子侧脸,认定了荀钰不在家,径直去左边卧室找药。
开卧室灯的一瞬间,她被床上的人影吓得手指一抖,心脏狂跳。
床上的荀钰半张脸埋进被子,呼吸均匀。
这样的雷雨天,这人却能睡得这么踏实?
卧室灯光刺眼,他眉头越蹙越紧,最终在被子里蹭了蹭脸,迷蒙地睁开眼睛与余照对视,搞不清情况似的,慢吞吞用胳膊撑起上半身坐着,眼睛倒是没从她身上挪开。
“实在不好意思,荀钰,联系不上你,孩子发烧了我家里没有她能吃的药,所以我来....”
“你在听吗?”
荀钰揉了揉眼睛,再瞧她时好像神志回来一些,垂下头缓缓吐气,余照这才发现荀钰的脸也飞满红霞,眼角眉梢都是粉色。
“你也发烧了?”
她胳膊收紧点,害怕把甜甜传染得更严重。
“咳..”他清嗓子,声音还是低哑的,“我没发烧,我晚上喝了点酒。”
原来是酒劲儿上头,大概是余照眼睛里的谴责过浓,他边解释边拍拍脸下床。
“今天公司聚餐,我刚进去跟大家还不熟,没办法不喝。”
他身上带着酒味儿,甜甜并不买账,不乐意被他抱着,荀钰只能灰溜溜去冲退烧药剂。
看他搅开颗粒的动作慢吞吞的,余照无奈开口:“给我吧。”
荀钰依言递杯子,将退热贴敷在甜甜额头,落座在单人沙发上,狠狠用手掌搓脸。
“对不起啊,我没接到电话,吓坏了吧?”
“还好。”余照不愿意理他,小心舀起退烧药,哄着往甜甜的嘴里灌,“就一口,喝下去就不难受了...真乖。”
小孩咂咂嘴,先甜后苦的口感立刻就瘪了嘴,涌上新一轮的眼泪,余照连忙搂紧点,不断摩挲她的后背。甜甜平日里哭嗓音洪亮,真生病了哭,反倒像只小猫一样,委委屈屈,将脸埋在她身上抽噎。
余照几不可查叹气,这个小孩的运气着实不好,见不到妈妈,爸爸又...她瞧着睡衣领口系错一颗扣子的荀钰,更令她愤怒的是,这人怎么会睡在这间卧室啊?明明右边才是他自己的房间。
隋阿姨固定一周换一次床品,想到有可能跟他间接盖了同一床被子,余照胸腔里就堵着一口气,不吐不快。
“你怎么会睡这里?”
荀钰的薄唇抿起来,绷成一条直线。
“为什么不说话?”
余照甚至预设好,如果他拿喝多了来搪塞,下一个问题要如何痛击他。
但荀钰没有,荀钰抬起眼来,凝望她的眼神悲恸又执着,让她莫名心弦颤动。
“没什么好解释的。”他一脸坦然,“就是你想的那样。”
余照快速眨眨眼,什么叫就是你想的那样?
难道说,荀钰明知道她每天带着孩子在这午睡,晚上回来却依旧睡在这里?
她缓缓低头看呼吸逐渐绵长的甜甜,小小的手掌攥紧她的睡衣衣领,微微嘟着嘴。隋阿姨说,也许是她跟甜甜的妈妈长得像,所以孩子才如此依赖她。
“别觉得小孩儿什么也不懂,精着呢,会看眼色。”
“为什么看到亲妈总要哭一哭?因为别人带她她不敢任性,委屈啊,看到父母就不用憋着了,心底肯定是跟父母亲近,所以说,小时候,父母的安全感就得给足了,不然长大容易孤僻,这性格就难改了。”
荀钰神经兮兮说去洗澡,她靠在沙发上仰头假寐,稍微清醒点就立刻试探甜甜的体温,随着警报解除,她安心地再次闭上眼睛。
这样反复几次,指尖触到的滚烫体温让她一瞬间瞌睡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