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寻,你的生日是哪天呀?”
盛寻回过头,顾江帆满眼的好奇,而余照正单手拄顾江帆的桌子,手腕凸出纤细的骨头,漫不经心瞧他。
“12月20号。”
得到了答案的顾江帆点点头:“那你是摩羯座哎,余照是室女座,都是土象星座。”
他向来不懂星座这些东西,只是看余照粲然一笑,才隐约觉得土象星座很不错。
“你幼不幼稚。”
余照调笑一句,下半句话是掩住自己的嘴贴近顾江帆说的,察觉到顾江帆听完狐疑地向他的方向动动鼻子,然后摇摇头,盛寻有点难堪地揉搓一下后颈。
跟余照当同桌很难熬。
她好像毛绒绒的,小缕丸子头的碎发在空中凌乱,额头边还有细碎的绒毛,就连睫毛都是浓密如帘,侧脸看,鼻梁高挺下颌尖尖,颜色浅淡的嘴唇在云山蓝的毛衣衬托下,像微微失了水分的石榴粒。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通透闪亮的眼神,每次对视,仿佛一瞬间会被余照望到心底,那些龌龊的想法都无处遁形
好在时间流逝如沙漏里流淌的细沙,中午放学铃一响,他就立刻站起来给余照让位置,看她拿上钱包跟顾江帆手挽手去食堂,才拎起椅背的外套。
隆冬时节,来不及清理的雪会掺杂着灰尘融化成黑冰,光滑如镜,这样的路即使是换完雪地胎的四轮车也难保不打滑,他的自行车只能被安置在楼道里,上下学全靠徒步。
学校每天固定11:30-13:30午休,一来一回就在路上浪费一半时间,为了省点路途,有一段是从小区间穿行的。
他的脚步逐渐犹豫,最终慢慢走向了花坛,拿起尚未结冰的矿泉水瓶,将里面浑浊的水倒进花坛里,空瓶则塞进胳膊弯夹着。
昌平街23号,灰色的墙面遍布填补缝隙的水泥印,让这一幢幢居民楼像是灰色破旧的巨大补丁。
进门时恰巧赶上老旧挂钟铛铛报时,盛立业和牛翠英中午在厂里的食堂吃,现在纺织厂效益不好,就连职工食堂也改为只供应午饭。
果不其然,家里什么现成的饭也没有。
盛寻翻灶台下的菜篮子,随手拿出一颗巴掌大的土豆削皮,说不好是土豆丝还是土豆段,反正一把扔进锅里翻炒,残留水珠遇到热油嘭地炸开,他面不改色抹了下被烫的手。
动作利落刷完锅以后加水,随手扔进去两把挂面,午饭就算糊弄好了。
他捞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在新闻30分的严肃播报里,根本不看碗里的挂面,快速扒拉进嘴,好像都没嚼,根本分不清是吃面还是喝面。
很快碗就空掉。
快步走到阳台深处瞧,这里夏天放他的单人床,冬天他搬到室内暖气旁,这儿就被他放了个编织袋,纸壳和塑料瓶快满了就提出去卖给小区废品收购站的爷爷,爷爷每次都给他凑个整,特别和善。
在学校前的马路等绿灯时,盛寻珍惜摸摸兜里卖废品得来的四块钱,冬季能捡到的废品不多,这也是唯一能给自己攒到零花钱的方式了,根本舍不得花。
至于为什么吃完饭就火急火燎地回学校,他慢慢踱进教室,主要还是因为余照吃完饭会独自在教室午睡。
以前他都是隔着一排座位,偷偷把自己的脸藏在胳膊里佯装睡觉,看她弓着的薄背舒缓起伏,睡得香甜,就觉得很幸福。
只是做了同桌,他又犯了难,余照趴在桌子上,他要是也趴下就距离过近了。
将远离余照的那只胳膊小心拿到桌上来,胳膊肘压在桌面,撑住自己的下巴,用小小的支点来稳自己因为距离过近而狂跳的心脏,他经常会想,除了这无用的心动过速,他还能给余照什么呢?
余照睡意浓稠,披在肩上的外套顺着柔软毛衣滑下来。
盛寻吞咽一下口水,慢吞吞伸手,将为她保暖的外套拉上来盖好。
衣领挡住了她的下巴,只露出温和眉眼,和清透没有血色的脸颊,让她像个柔弱纤细的,夜色里缓慢生长的白色玫瑰。
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心头柔软一片,心脏都要化开。
下一秒,余照迷蒙地睁开眼睛,坐直以后拢了拢外套,不复平日里的咬字清晰,反而鼻音浓重。
“几点了?”
“一点零五。”
她犹带着困倦,双臂交叠趴了回去,许是怕他无聊,余照摸索耳机线,将左耳耳机分享给他。
他身体僵硬成一座雕塑,心却是鲜活的,不断催促自己不要冷场,快想想话题,可越着急越没门路,只能暗骂自己是锯嘴的葫芦成精。
跟她说外面很冷?
还是问问中午吃什么了?
到底是余照率先出了声:“你谈没谈过恋爱?”
盛寻望着她无比澄澈的眼睛,不自在地一直摆手:“没有没有...没人会跟我这样的人谈恋爱的。”
她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盛寻呼吸颤抖着换一口气,脑袋一热:“这歌挺好听的。”
“哼。”余照将兜里的墨蓝色mp3拿出来,显示屏面向他,“2007年的歌,叫寂寞边界。”[1]
“好听。”盛寻因为词穷卡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