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谁买的橘子?”
林美珍扒开橙黄蜜橘,舌尖一点酸也没尝到,只有甜丝丝的果肉,拿起一个扔给对面沙发乖巧坐好等新闻的顾江帆,往自己嘴里又塞了一瓣。
“昨天来的同学买的。”
余照手掌撑着脸,半张脸都被挤得变了形,双眼无神地坐在餐桌上看电视。
“各位观众晚上好。”
“晚上好。”
“今天是2009年1月9日,农历十一月十四...”[1]
新闻播了大半,她的耐心也告罄,起身回卧室,刚进门就迫不及待回头,看紧缀在身后的顾江帆。
“你说盛寻今天为什么不来?”
“那谁知道?他又没有手机,根本就找不到他,说不定是家里有事儿耽搁。”
“没有手机太不方便了。”
“哎呀,你别在这猜来猜去了,说不定他明天就来了。”
“我才不管他来不来。”余照气鼓鼓坐回自己的床边,翻开银白外壳的手机一瞧,立刻挺直了后背,“我有两个没接到的电话。”
她迟疑着看屏幕,除开区号,是七位数字的连串号码,既不是手机号,也不是座机号,更像是公共电话。
距离拨过来的时间已经过去15分钟,还要拨回去吗?
是盛寻打过来的预感愈演愈烈,余照关紧门,将手机贴在耳边听。
果不其然,那边是盛寻的声音,他不受控制的牙齿打冷战,勉强笑笑:“你再不打回来我就走了。”
即使没有站在他的身旁,余照也能想到隆冬时节里的电话亭该有多冷,四处灌风不说,电话都该是冰手的。
“你是傻子吗?打不通就明天再打啊。”
“明天来不及了,我主要..咳咳..”他咳嗽两声,声音立刻就哑了,“这个假期我都不能去你家了,余照。”
听他咳嗽余照眼眶泛酸,连忙面朝衣柜,将手覆上去,佯装自己的注意力全都在纤细手指上。
“为什么?”
“我爸妈给我找了个假期工,得去江淮。”
“这么远?假期工哪儿都有合适的呀,干嘛去江淮?”
“我也是这么跟我爸妈说的,但是他们没同意,所以我今天一直在家收拾东西,明天上午十点的火车出发。”
余照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又发觉说什么都徒劳无用,这是盛寻给她的通知,他们都知道,她没办法改变,盛寻也没办法改变。
“那你带什么了?”
“嗯..就一个背包,据说江淮很暖和,穿不上棉服,所以带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带上证件,就没了。”
“寒假作业呢?”
说起这个盛寻也无奈:“只能回来写了,那边过年会放假。”
他们之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余照挂了电话,简单跟顾江帆复述情况,就伸手去摸衣柜上落了灰的小小行李箱,比预想中的沉,使她没拿住脱了手,发出一声沉闷咚响。
林美珍敲敲门:“什么东西倒了?”
“没事儿,妈,翻翻我的衣服,我找件外套。”
“轻点吧祖宗,想一出是一出,这么晚了,楼下的叔叔阿姨肯定被你吵醒了。”
人来人往,年关将至,平日没有人流量的小小四线城市也重新活跃起来,清河火车站只有两层,安检过后就是宽敞的检票大厅,分成三个候车室。
送顾江帆上了客运大巴,余照才急匆匆拎着箱子往火车站赶,人群里排队不免心急,几乎是数着秒踏进位于一楼的第三候车室,在乌泱泱的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等待她的盛寻。
明明只隔了一天,却恍惚有好久没见的错觉。
“还有多久检票?我来晚了,路太滑司机不敢开快车。”
盛寻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还有一个小时呢,不晚。”
座位上的旅人早就饱和,她把盛寻拉到侧边角落,在打地铺休息的中年人旁边站定。
“我给你准备了点东西,还有空地方,等会你背包里的往外挪挪。”
盛寻蹲下来瞧麻利拉开行李箱放平的余照,眼神在行李箱和余照淡定的脸颊上游弋好几遍,来往路人俱是行色匆匆,可此刻眼前的人为了他停住脚步,给他传递一份从未体验过的关怀。
他不知所措,觉得自己像个呆鹅。
“你手机充电了吗?”
盛寻点点头,今早出门前,盛立业将自己的手机借给他,盛寻在家门口握着油光锃亮的手机,听牛翠英叮嘱,无外乎是那些发了工资就打回来的事儿。
“你之前没住过宿舍,去了什么都得现买,我给你带的这些洗发水沐浴露、毛巾梳子都是按照不占地方挑的。”
盛寻只是瞧着她,没有讲话。
“这个是最重要的。”余照拍拍册子的封皮,“高中必备古诗词全解,还有注释呢,你闲下来就背背必修二的,权当预习,开学了就不会像上半年似的,考语文这么费劲。”
她满意地把箱子合上,推到盛寻手里,一袋零食啪地砸上去。
“这些在车上吃。”
盛寻心跳如鼓呼吸急促,攥着箱子提手的手指泛白,如果借着临别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