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照故作镇定地给自己盛饭,“我身上有火车车厢里熏出来的烟味吧?”
林美珍眉头皱起来:“我白天给你哥打电话,他正爬山呢,你一起去了?”
“呃...对呀,累死我了。”
“你还撒谎!”林美珍啪地拍了下桌子,“你今天跟谁一起去的汇江?跟你们班的男生吧?”
余照纳闷地掏出自己的火车票,林美珍看都不看,攥在手里,随后想起了什么。
“你去,把你们军训拍的班级合照拿来。”
“快点。”
林美珍锐利的眼神先是扫了一遍军绿的海洋,才开口问:“哪个是盛寻?”
“啊?跟盛寻有什么关系?”
“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余照。”林美珍严肃地讲,“我已经对你很宽容了,你别挑战我的底线。”
叫她全名,林美珍确实是动了怒气,再次让她指哪个是盛寻,看着照片里军训完还比别人白一个色号的盛寻冷笑。
余照放下筷子,真诚地讲:“我确实是去找壮壮哥玩的,但是上车了才知道他临时出门旅游,所以我下了车就随便在汇江逛了逛,哪儿也没去。”
“你其实是跟盛寻一起去的吧?”
“为什么突然提盛寻?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怎么可能一起出门啊。”
“你别想骗我,余照,你当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徐老师上次就跟我说,你跟盛寻早恋。你是我生的,你说谎我看不出来?给你台阶你都不下。”
“你真是长大了,跟男生一起出门玩,是吧?还得去汇江,清河太小不够你们约会的。”
“我没有,你爱信不信。”余照早就饿了,气呼呼扒拉一口饭。
“你还在这跟我理直气壮的,余照,你要是再让我抓到你们有猫腻,你就给我等着。”
自从吵完架,林美珍就总是对余照冷嘲热讽的,显然是还没消气,余照总算是知道自己爱阴阳怪气的脾气是打哪儿来的。
母女两个去超市,余照问买不买软糖,林美珍瞧瞧,推着购物车眼皮都不抬:“那你多买点吧,还能分给小奶油吃。”
得,盛寻在她这都有专属的称号了。
余照闭了闭眼睛:“我真搞不懂你和徐老师为什么觉得我们俩有问题,我们是很普通很正常的同学关系,我们以前是同桌,熟一点不正常吗?”
“哼。”林美珍一声冷笑,“还嘴硬呢,盛寻他妈都给徐老师打电话了,问咱们家的地址,说你缠着人家儿子不放,她都把儿子送到南方打工了,你还追到家里去。”
余照哑了火。
“徐老师说,听语气就知道盛寻他妈不是善茬,所以死活没敢给她咱们家的地址,要不她就得上门来骂你了,还说让我注意点你,别早恋,影响学习成绩。”
提起牛翠英,余照也赌气不说话。
接下来两个人各买各的,她放进车里的零食被林美珍一言不发地拿出来放回货架,她也不吭声,毕竟结账的时候还要她妈掏钱,她满兜就60块钱。
“我去外面等你”。
她大步走出无购物通道,在蓝色塑料座椅上看林美珍排队结账,看着看着又觉得她该服软的,跟妈妈闹什么脾气,换做是她说不定都要上爱的教育了。
于是等到她妈出来,她立刻上前接过购物袋自己拎着,打车回家的路上,她妈又问:“小奶油家住哪儿啊?他爸妈干嘛的?”
余照叹了口气,装作没听见。
“行啊,现在连话都当做听不见了,我看我和你爸老了,也不用指望你养老,干脆我们俩自己收拾收拾去住养老院。”
林美珍拍拍自己的衣服,将上面粘着的毛球捏下来。
“他爸妈纺织厂的,他妈车间,他爸运输工。”余照用平板的语气复述,林美珍还没回话,司机反而搭上了话题,开始给她们两个讲自己家纺织厂下岗亲戚的故事。
楼道里她妈接着问:“小奶油打什么工,每个月挣多少钱啊?”
“你有完没完?”余照回头,“你别再一个劲的盛寻盛寻了,我们真没谈恋爱。”
“你什么态度?”
“我错了。”余照快速道歉,气哄哄上楼梯,怒气一冲脑门,手里拎着的大购物袋都不觉得沉,一口气爬了三层楼。
第二周,就连大姨都知道了她的“绯闻男友”叫盛寻,长得特别白净,余照将手里的数学练习册翻过一页,愕然被窗外温暖的风拂过脸颊,那风里掺着一丝微甜的草木香气。
是嫩绿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