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将小小猫拢在手心里护着。
盛寻左瞧右瞧,只能拿个空盆往里面扔衣服给他做窝,随后蹲在旁边细细端详,小猫的爪子细到让他联想起枯枝,粉色肉垫如同结出来的果子。
还没睁眼,绒毛隐隐约约,颜色像是橘掺白,在柔软布料里到处嗅,颤颤巍巍寻找妈妈。
它的后脖上还有小橘嘴里的血,盛寻心疼地拿纸巾去擦,呼吸不匀,两只大猫,五只小猫,仅仅活下来他眼前的这一小团。
将手伸过去给小猫,它立刻找到避风港,蜷缩着靠近他的手指,紧紧抓着,张嘴开啃,它还不会收爪,尖尖锋利的指甲抓得盛寻手指有点痛。
将衣服拉起一点暂时盖住给它安全感,盛寻小声说:“等等我,我给你找东西喝。”
2010年,除夕夜,烟花次第绽放在夜幕中,渲染新年的喜庆氛围。
一楼厨房飘着油香,奶奶和妈妈一人一边大展身手,荀自强戴着围裙打下手,边剥蒜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瞄春晚,而爷爷正在沙发上对着电视节目打盹。
他一出现,几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他的下文,厨房里只剩油锅冒出的滋滋声。
盛寻搓搓手:“我捡了一只猫,估计刚出生没几天。”
气氛瞬间又活起来,奶奶将火转小,低声嘀咕野猫有跳蚤。
“没有,它很干净。”
“它的爸爸妈妈死了,不把它带回来的话,它活不了。”
奶奶慢条斯理倒几滴生抽,隔几秒又讲:“那找人看看谁喜欢养猫送给他吧,上高中哪有时间养猫。”
事关学习,荀自强也持相同意见。
“就是,你现在这成绩,可不能再花心思养猫,明天我问问哪个朋友想养。”
盛寻只能求助地看向谢淑梅,发现妈妈只是举着锅铲看着,没有发表意见,显然是陷入抉择。
“我想先自己养一段时间,如果我实在养不好....”
“唉。”奶奶示意爸爸给她一个盘子,“现在是什么都不听啊。”
关于他坚持身体恢复还想回去的事,简直就是炸药桶的引线,只要提起,家里就会吵得不可开交,纷纷劝他打消想法,但他只是执拗摇头。
“今天太晚了,外面都因为假期关门,明天睡醒我就去给你买羊奶粉喝,现在你将就点吧。”他用勺子舀起舒化奶吹一吹,放在小猫的嘴边,看它咕叽咕叽喝,又自言自语,“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起名字,是眼前的小生命与他之间羁绊的开始。
他神色复杂地把小猫翻过来瞧瞧肚皮:“你应该是小男孩。”
“圆圆爱吃草莓和樱桃,你想叫草莓还是叫樱桃?”他的眼底氤氲水汽,“我帮你决定,叫草莓吧,跟我的姓一样都是草字头,好不好?”
夜里,手机到达设置好的时间,嗡嗡震动起来。
漆黑卧室里屏幕的光照亮一小块枕头,盛寻脸侧压在枕头上,困倦地咽了咽口水,动作缓慢,眼睛半睁着爬下床,随手摁开了台灯。
草莓根本没有睡觉,在里面爬来爬去,一声不吭。
他哑着嗓子感慨:“你怎么不睡觉?”
小小的猫眼睛都没睁开,听到他的声音扭头用鼻子嗅,随后翻山越岭往他的方向爬,颤颤巍巍的。
“该喝奶了,你是不是又饿了?”他打哈欠,“你叫两声我就醒了啊,我看网上说,小猫两个小时就喝一次奶呢,还得帮你上厕所。”
他蔫巴巴将湿巾扔进垃圾桶,捻起自己的袖子:“看看,我是不是该找你家长赔啊?”
盛寻将盆搬到自己床边,合上眼睛,卧室的灯一关,里面立刻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草莓又开始在里面爬来爬去。
窗外的烟花绽开,绚丽过后骤然消散,照亮一瞬卧室,盛寻干脆整个人挪到床边跟它讲话。
“你是不是害怕?害怕怎么不叫啊?”
说完他后知后觉,正是因为草莓不爱叫,所以才成了唯一一只活下来的小猫,他嗓子痛,伸出手摸摸它尚未铺满的绒毛,将手掌摊开。
“别怕,贴着我的手睡吧。”
草莓察觉到人类的体温,立刻将大半个身体都拱到他的手掌里,圆肚子一鼓一鼓睡着,盛寻感受着手心里微微的痒,叹了口气。
一整晚都维持着趴在床边,胳膊向下垂着的姿势,第二天醒过来肩膀酸痛得要命。
随着他背上的伤口好转,家里人生怕他又偷偷跑出去,甚至到了要没收所有零花钱和银行卡的地步。
餐桌上除了哥哥,所有人都在注视他,那些目光如此坚定,每一个都在说,我们是为你好。
他握紧钱包,独自一人站在边缘,如同站在家人的对立面。
荀自强补充:“不只是你,铮铮的钱也都交上来,你别想着跟哥哥借钱。”
盛寻心一横,打开钱包将银行卡抽出来,又捏住全部的纸币轻轻盖住卡。
“几十块就留着吧。”谢淑梅出声。
他没再看钱一眼,微微摇头:“不用,我没有花钱的地方。”
他理解家人,盛寻缓步上楼,他们想保护自己。
可他不能释怀,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