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里撤回来,看对面吃个麻辣烫都能把油溅到衣服上的冬冬,神情冷了几分。
“牛冬冬。”他敲敲桌子,严肃问,“你什么时候跟我说牛翠英的事儿?”
“再给我去要两个鸡排。”
盛寻不耐烦地啧一声,拿起钱包去柜台跟老板说:“加两个鸡排。”
“再加一瓶可乐!”牛冬冬大喊。
迎着老板询问的眼神,他无奈点点头,看老板笑着拉开玻璃窗去拿炸串,用聊家常的语气问他:“是你弟弟吗?”
他厌恶摇摇头。
“现在能说了吧?”
牛冬冬一抹嘴:“嗨,最近一段时间警察老往我们家里跑,说要找我姑,但是我姑去哪儿了谁也不知道哇,我们家没人知道,谁犯事儿了还往家里跑,又不是傻子。”
“牛翠英什么时候出狱的?”
“那谁记得清啊?”他咔擦一大口咬下鸡排,含糊不清的,“去年我姑刚关进去,奶奶去看她回来就脑溢血了,一下子就瘫巴在床上,我家哪有钱给奶奶治病啊,就告诉我姑去了,那时候我姑还关着呢。”
“后来呢?”
“后来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在哪儿整了三万块钱,说给你姥姥治病。”
盛寻没好气纠正:“你奶奶。”
牛冬冬一脸无语:“我姑对不起你,又不是我奶对不起你,你咋这么狼心狗肺啊,谁也不认。”
但触及盛寻一点温度都没有的冷淡眼神,他又对现在的盛寻有点莫名其妙的怂,于是蔫蔫继续说:“说是我姑表现好还是啥,提前放出来了。”
“我妈跟我姑不对付,老是吵架,今天菜素了明天饭咸了的,我爸天天头都大了,我姑后来就上夜班,在哪儿洗碗,下午出去工作,白天就在家照顾奶奶顺便睡觉。”
“照顾你奶奶?”
“嗯,没治好,现在还半身不遂呢,就天天躺在床上,只有左边身子能稍微动动。”
盛寻手指轻轻碰桌子。
“吃药吗?”
“吃呢,吃中药,一副可贵了,我姑拿的那钱快要花没了,我妈说现在也找不到我姑人在哪儿,等到喝完就换别的药,反正也都没效果。”
盛寻看大大咧咧吃东西的牛冬冬,没想到他这么实心眼,就连舅妈私下跟他讲的话都告诉自己。
“所以说,现在你家谁都不能找到牛翠英?”
“当然了,她都犯罪逃跑了,她还能回来吗?”
找牛翠英的事儿理不出头绪,盛寻愤怒地跺脚,忽视脚腕的痛,仍充满希冀:“她连她妈都不管了?”
“那就不知道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偷偷回来看。”
盛寻咬牙:“带我见见你奶奶。”
牛冬冬眼珠子一转:“那得等我爸妈都上班了再带你去,而且也不能白白带你去吧?”
“你又要买什么?”
“我要....”牛冬冬想了半天,“我要钱。”
“两百。”牛冬冬斩钉截铁,“你要是不给我两百,那我就不帮你开我家门。”
盛寻忍着烦躁将纸币抽出来拍在桌上,在他要来拿时,用手掌盖住。
“你得带我去见完我才能给你。”
“行,那就下午吧,我爸妈去上班了我给你发短信,两点以后啊。”
午饭是在牛冬冬家附近找个小餐馆解决的,即使是炒饭有点油腻,盘子里也仅剩几颗米粒,他放下勺子擦干净嘴,去看手机,安安静静的。
他很难释怀他们分开的手,被死亡,被现实,被牛翠英和盛立业阻隔开,他差点把余照害死,害得她全家居无定所,失去了温馨生活,欠的这份债一辈子也还不清。
说不定,远离他这个害人精,余照反而会过得更好,更自由更快乐。
可他..可他真的很厚脸皮,他苦涩地想,即使余照说了不要再纠缠,他却还是不想分开,想参与她的生活。
所以,凭什么只有他痛苦?
牛翠英说不定还要在暗地里笑话他呢,他的薄唇抿紧,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剩下一种锐利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