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思漩细细看向沈梦,这才发觉,比起寻常男子,沈郎的肩膀确实更窄些,腰也更细些。
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就算如此,那也是沈郎比那些糙汉子更加俊俏的缘故,他绝不会是......
就在穆思漩努力说服自己的时候,穆家其余三人的的确确看清了,声音来自穆家幺女穆音。她嘴没动,话语却一句接一句蹦出来。
确实是穆音的心声无疑了。
不过,几人都没有大惊小怪地声张,一边默默消化这个事实,一边琢磨穆音所说女扮男装之事。
大家看向沈梦的眼神透着审视和怀疑,真的吗?
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郎,竟然是个女人?
不会吧?!太不可思议了!
还没等几人想出个所以然,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哎、哎,这剑怎么歪来歪去的?女孩子力气小,怕是举不动要撒手了。】
【瓜子还没嗑几颗呢,戏就要结束了?】
【大哥你离得近,帮帮她呀。】
听到最后一句,穆思清仔细一看,那剑果然颤颤巍巍、欲掉不掉,随时可能因握不稳而砸落。
他眼皮一跳,乖乖!前厅这地板可是黑檀木的,被划上一道就太丑了!
穆思清大步跨过去,从沈梦手中猛地一把夺过剑柄。
“嘶!”穆思清咧了咧嘴。刚刚护着思漩撞柱子时,他手骨裂了。这一用力,一股钻心疼痛传来。
穆思清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抖,连着手中的剑也颤了颤。剑尖被强行挽了个扭曲的剑花,直朝着沈梦的脖子划去!
“啊!”沈梦惨叫一声,用手捂住脖颈,腿软软地站立不住,踉跄两步退到墙根、抵着墙壁。
“沈郎!”穆思漩见心上人受伤,再顾不得考虑是男是女的问题,她飞奔过去,焦急地看着沈梦的脖子,想扒开看看却又不敢:“沈郎你怎么样?”
“快,思漩,给我叫个大夫。”沈梦害怕得声音都变了调,直朝着女性高昂尖锐的声线奔去:“我、我不怕死,但是,我怕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郎~我不该怀疑你,对不起。”穆思漩的眼泪直线往下淌:“你撑住,我马上帮你叫大夫。穆四、穆四,快点去后院请廖大夫,快!”
站在角落的下人穆四动了动身形,看了看家主和夫人,有点犹豫要不要去。
穆音看得起劲,心里感叹:
【果然人得学习,知识就是力量。虽然这情话被人讲烂了,还是能蒙住第一次听的小姑娘。】
【不过三姐你也别急,我看清了,不过破了一点皮,血还没来得及渗出来呢。】
【穆四到底去不去叫大夫啊?再不去伤口要愈合了。】
穆母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场,又赶紧绷起了脸。心里想着,过去家里给小音的关注太少了,没想到她看着沉默寡言,竟然是这么个活泼的性子。
还有什么知识、力量的话,听着怪怪的,细细想来却是颇有几分道理。
“叫什么大夫?”穆光成终是忍不住了:“一点小擦伤,就大惊小怪鬼叫连篇,成何体统!穆家虽是商贾之家,也重视家中男丁的教育。能吃苦、有学识,扛得起责任、当得起家,这都是最基本的。”
穆光成给了沈梦一个蔑视的眼神:“再看看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动辄在下人面前大喊大叫,哪里有一点男儿的样子?!莫非你不是男子?”
看到这幅光景,穆四的脚缩了缩,又退了回去。
可惜,穆思漩大概被“自己心爱的人可能会死”这个念头吓住了,只觉得父亲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个人。她一时顾不得尊卑上下,朝着父亲嚷嚷起来。
穆光成做了一辈子说一不二的家主,也没料得平时还算乖巧的女儿居然愈加不可理喻,怒不可遏地对嚷了起来。
穆母急得拉拉这个、劝劝那个。
一时之间,前厅内好不热闹。
突然,在吵闹声中,穆音小小的心声如一道焦雷劈入众人耳中:
【吵什么吵,把她衣服扒了就行了。】
【哦,也不行。到底是个女孩子,就算她不要脸,穆家还要脸。】
【对了,男女脉象不同,叫个大夫来把脉总行吧。】
【其实根本不用把脉,奈何这一家子蠢蛋,没人看得见姓沈的根本没喉结。】
念叨完这几句,穆音把手边瓜子壳归拢了下,扔到桌上。又换了把新的,重新瘫回宽大的椅子。
这“一家子蠢蛋”的评论,让穆家几个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人再顾得上追究她仿佛在诅咒全家的话。
穆母下意识看向沈梦的脖子,但她手正捂着,什么也看不见。
穆光成也总算被这几句心声喊回了神,他稳稳心绪:“行,叫个大夫来瞧瞧。有伤治伤,没伤也好看看别的。”
角落里的穆四果断走出大门,请大夫去了。
磕着瓜子的穆音眼睛亮了亮:
【我老爹还挺聪明的啊,终于想到了。】
穆光成不知该高兴还是生气,被堵在喉咙里的茶水呛得哐哐咳了几声。
咳嗽声音不大,却把沈梦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