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母差点把牙根咬碎,才没当场质问穆美春。
她翻了翻账本,记录只到前天。每日均是鲜有进账,倒是人力成本、窗帘布缦等不相干的耗材支出不少。
甚至还有饰品长久卖不出去,陈旧折损大幅贬值的。
穆母抬头,顺着前后厅中间相连的拱门、朝店铺里看去,指了指一个绑着碎花布头巾的小青年:“叫他进来。”
穆美春一脸莫名其妙。
穆音麻溜站起,跑进店铺,也不管那碎花布滋哇乱叫,拽着他胳膊上的布料就扯了进来。
【现场验货完毕,第二步:采访问询。】
自己做不了,娘亲来做也是一样。
碎花布站在穆母面前,脚不是脚、手不是手地别扭着。
穆母:“昨日你在店铺吗?”
碎花布:“在。”
穆母:“一天卖了几件首饰?”
碎花布伸出大拇哥数起来:“一对天珠耳坠、一根流苏黄金步摇、一条镂空樱花璎珞,还有点翠吉祥抹额,以及和田玉手镯,嗯,我再想想......”
旁边的穆美春一个劲地朝碎花布使眼色,快抽筋了。
可碎花布完全沉浸在回忆的世界里。
一板一眼。
说起饰品,他刚刚那些局促不安都跑得无影无踪。
“哦,对了......”碎花布正想补充,穆美春立刻打断他。
“也就是昨天运气好,县太爷夫人带着她几个闺蜜一起来,这才进账不少。哎,要是这铺子一直像昨日那样就好了。事实上......嫂子,我也不敢再瞒着你。”穆美春一副为难的表情:“前阵子有个伙计摔碎了一块上好的玉......一下子就把店铺里微薄的利润赔得精光。”
穆音挪挪屁股,总觉得这椅子硬得有些硌人:
【演技不行,嘴角抽搐,表情僵硬。】
【哦,原来以前都是爹来巡铺,从没看过账本。每次关心一下他妹妹就走了。】
【不怪她,实战经验少了。】
穆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比穆美春好到哪里去:“摔碎玉的伙计呢?”
穆美春:“肯定给辞了呀。这样祸害店里的人,我哪儿还能留。嫂子你放心,我对这店铺可上心着呢。”
【是够上心的,特别是对镇店之宝。】
穆音吐槽。
穆母整个人晃了晃,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
她在胸口抚了抚,缓了缓神,才站起:“去店里看看那套给清安郡主打造的头面。”
半年前,清安郡主即将下嫁出身青城县的状元郎,特意在嫣红阁定制了一副无比华贵的头面,包含凤冠、发簪、发辫、耳环等。
虽说只是郡主跟状元郎回家乡省亲的其中一套首饰,可到底是入了皇家。
眼看着再过三月,郡主就要来取货。
若头面出了差错,穆家几个人头都不够砍的。
穆音跟着穆母来到前堂,看向店铺中央被玻璃展示柜封着的那套头面。
【居然是黄铜包石英岩,连金包银都不是。】
【这贼做得一点儿都不下血本。】
穆音感叹。
穆母也不啰嗦,叫碎花布把这玻璃柜打开。
穆美春哆哆嗦嗦挤过来:“这是要干嘛?弄坏了郡主的头面,再赶工可来不及了。”
“万一郡主怪罪下来......”
穆音内心:
【是啊,到郡主来拿头面那天,发现是黄铜包石英岩,一家人跑路都来不及。】
【欺瞒郡主,全家抄斩。】
【死刑是不是只有斩首?碗大个疤......】
“小音!”穆母觉得自己心脏病快发了:“你,也来看看这套头面。以后,嗯.....你嫁人的时候,想要什么样的,跟打头面的师傅要去。”
穆音走上前:
【嫁人?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做饭、洗衣,打扫?】
【再让这个陌生人......,咳咳、忍着十级疼痛生他家的仔、延续他家的香火?】
【晨昏定省伺候两个不认识的老头老太?】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一个小院子里郁郁寡欢过上几十年再老死?】
穆音打了个哆嗦,故作腼腆地摇头。
【还是做个独立女性好。】
穆母的脸快绿了。
这都哪儿来的乱七八糟的想法。
“夫人,”碎花布打开了玻璃柜,小心翼翼取出凤冠,递给穆母。
穆母低头一看,不仅材质是假,连做工都是粗制滥造。
她一声不吭,狠狠朝穆美春砸去。
“啊!——”黄铜分量不轻,穆美春脸上瞬间多了一道红肿,细小的血珠渗出来。
“你干什么?!”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响起,一把搂住往后跌的穆美春:“娘子,你怎么样?”
刚走进来的正是这个店铺名义上的掌柜,穆美春的相公,李和泰。
李和泰看了眼穆美春的脸,心疼得不行。转头斥责:“穆夫人,你这是作甚?我倒要叫大舅哥来评评理!”
碎花布在一旁解释:“掌柜,是给郡主那套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