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端着热水进来。上面还有一块崭新的毛巾。
她拧了把热毛巾,递过去。
沈愈祈接过,好好擦了把脸。把口鼻处的血污清理干净。擦完,他把毛巾搁置一边,看了眼身上衣衫:“四小姐,如果不介意,我要换件衣服。”
穆音转过身,四处张望一下。跑到衣柜前打开,从上面取了身平日见他常穿的,扔给他。
沈愈祈本意是让她回避,谁知她傻乎乎地跑去拿了衣衫。
这四小姐下意识的举动,一点儿都不像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倒像是个心善又可爱的邻家女。
沈愈祈挪了挪身子,感受了下各处的痛楚。按以往经验,再有半个时辰,蛇毒寒性散去,他就能恢复得和旁人再无二致。
见穆音仍然傻愣愣看着他,沈愈祈笑了:“我脱衣服了。”
到青城县这么久,他多是小心谨慎,对旁人多多提防。未料在毒伤发作、被人撞穿后,却有违地一再感到开怀。
这话一出口,穆音才反应过来,惊得一下后退。
“砰”撞到地上摆放的几个瓶瓶罐罐。
她脸上涌起一阵微红,顾不得比个手势,急急忙忙拉开门跑了。
一盏茶的功夫,沈愈祈已经洗漱好、换上干净的衣服。就在他以为穆音已被吓走时,就见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进来。
端面的托盘下还放着纸笔。
沈愈祈抬眉。
这小妮子还没吓跑?
能帮他保守秘密,已经是很好的结果。若不行,他要考虑跑路了。
谁知,穆音放下托盘,比了个手势,让他过来吃。
沈愈祈也确实饿了,就不再推辞,一碗面吃的稀里呼噜出了一身汗。
这一点时间,也足够寒毒褪得干干净净。
他站起身,朝穆音笑笑,还转了个圈:“看,我没事了。你可千万帮我保守秘密,别让廖掌柜赶我走。”
穆音在纸上写字,递给他:“要找大夫。”
沈愈祈一愣,没想到她居然还惦记着这事,大有他不老实交代、不乖乖配合就不肯罢休的意味。
他叹口气,没忍住说了句实话:“哪有那么好找。”
刚受伤时,他昏迷了许久,延误了救治,毒性已经顺着经脉走到了内里深处。
能找到大夫时,这毒已经没那么好治了。
有个心肠颇好的大夫告诉他,要治这种毒,得找到专门研究蛇毒的域外大夫。
这种域外大夫从小生活在云南郡,与各种毒蛇为伍,对毒性很有研究,治起蛇毒来自然得心应手。
他本来找到一个,自己不方便出面,就留了信让孙安去。没想到让人掉了包。
这种域外大夫因为生活习性和常人不同,不喜欢和百姓混居。就在青城县城东专门辟了一块地,叫“南郡区”,在那里盖了上百间屋子,供同样来自云南郡的人住。
这原本给想找域外大夫的人提供了便利。可因为域外大夫医术高,能看别人看不了的病,通常被请治的诊金很高。
于是,很多云南郡来的普通人瞅准了这个门路,自己多听几个方子,也去南郡区和他们混住在一起,冒充大夫。
很不好辨认。
甚至还有传说,如今域外大夫已至绝迹,能在市面上找着的,个个都假。
沈愈祈去过一次,根本找不出一个靠谱的。
穆音不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直接“问”:
“要银子吗?我替你给。”
沈愈祈摇摇头。
穆音急了,又写下:“你得的是什么疑难杂症?有银子也看不了?”
沈愈祈看向她。
她长着一双可爱的杏眼,睫毛很长,那里面总是闪耀着灵巧的、水灵灵的光芒。
可如今,她的眼神中透着焦急,眉头微微蹙起,让人感觉到她的揪心。
也许、不妨,再信一次。
沈愈祈心里扑通扑通跳。
他曾因信任而遍体鳞伤,自以为不敢再触碰这代价高昂的红线。
可面前的这双眼、这个人,让他此刻觉得,也许、不妨,再信一次。
相信这世上,仍有人不问缘由、不求回报,只凭内心的纯善行事。
穆音见沈愈祈不答,气呼呼写道:“这么大的个子,还怕看大夫吗?”
“不能讳疾忌医!”
“你再不老实说,我就告诉廖掌柜去了!”
沈愈祈决心既下、心里一松,笑道:“好、我告诉你。”
穆音才写到一半的“让廖掌柜把你……”就写不下去了。
穆音把笔一搁,在桌旁椅子坐下,看着沈愈祈。
沈愈祈突然问:“你的嗓子……能治吗?”
穆音一愣,不知道话题怎么变得如此突然。
实际上,她早就试过,自己是能发出声音的。只因为长久不用,嗓子处的肌肉群没有得到很好的使用,荒废了而已。
若她勤加使用,早晚可以再说话。
但没想到,来这里这么久,第一个关心她能不能说话的,竟然是眼前这个不知身份的神秘人。
穆音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总觉得气氛哪里不对。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