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听到穆音心声,还被称为“疯批美人”,花落迟不由挑眉,终于对这场兴味索然的席面起了些兴致。
他向坐席中的穆音看去。
一根白玉镶翠碧玺发簪,挽起桃花髻;眉心一撮小鸟花钿,灵动可爱,虽抿着唇不说话,但水淋淋的眼睛中神采飞扬,眸光流转,把人的心思都夺了去。
那一边,刘佐和沈梦一唱一和,一边抬高刘佐,一边踩低花落迟,以显示刘佐对两位大人的尊敬。
花落迟眼眸一敛,终于把视线从穆音身上剥离,转而看向刘沈二人。
姜大人用心观察着花落迟,一看到这样的眼神,不由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子又要发疯。
这时,小二传菜上来:“客官,让一让,给您上一份“鸿运当头”。”
这话把刘佐的滔滔不绝打断了,花落迟的神色也跟着缓了缓,姜大人松了口气。
再下去,他只怕此人要血溅当场了。到时候,他都不知道怎么收拾残局。
此次出行,花落迟下了死令,不可泄露他的身份,搞得他很是尴尬。
一大盆千水湖鲜美鱼头被放置在大桌中央。小二一松手,没想到,餐盘下面硌到了东西,整个一倾斜,盘子中的汤汁一个荡漾,朝着桌边洒出去。
“啪嗒”两股汤汁,正好洒在花落迟和刘佐的袖子上。
刘佐看自己精心挑选的锦缎被弄脏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怎么回事?!”
他扯着衣袖看了眼,浓油赤酱的鱼汁留下个明显的污渍。
“穆老板,”刘佐剐了眼瑟瑟发抖的伙计:“这么重要的贵客,你派个手脚不稳当的伺候?”
穆光成立即起身,朝刘佐这边走:“对不住,是我们平时疏于教导了。”
一边道歉,一边朝伙计使了个眼色。
伙计怯生生就要退下。
刘佐:“站住!把我衣服弄成这样,就想走吗?”
“穆老板,你不会教伙计,我帮你教。”
“来人。”
门一开,外面走进来两个随从。
沈愈祈的脸也一晃而过。
花落迟正好注视着门外,这一眼,不禁心里一阵狐疑。
刚刚那人......怎么那么像震北大将军?
震北大将军已消失数月,怎会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当个护院的伙计?
没等他回过神,刘佐指了指那脸色煞白的伙计:“拖出去,教训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两个随从还没应,花落迟已开了口:“等等。”
刘佐看向花落迟:“家里大人没教过你尊敬长辈吗?我没说完话,你就随意打断?”
旁边的姜大人默默在心里为这作死的刘佐点了根蜡。
刘佐还没说完:“还是说,你有更好的注意教训这个笨手笨脚的下人?”
花落迟还没答,沈梦在旁边添油加醋:“刘朝奉,以前若是我家乡有人做错了事,宗族里会开祠堂,请家法。在众人面前,剥去了衣衫,请出藤条。更严重些的,逐出家族、浸猪笼,都是有的。”
花落迟越来越听不下去:“放肆!”
“不过一滴菜汤,竟然引得你们如此恶毒心肠。”
姜大人一愣,这小子往日做的荒唐事有过之而无不及,今日怎么突然转性了?
花落迟扯了扯被染上菜汤的衣袖。
这个位置,像极了他10年前最后一次见到父皇,不小心把手里的莲子猪心汤洒在父皇衣袖的地方。
就是这小小一滴汤,让他从此被父皇憎恶,金口玉言“蠢笨至极”。
还处死了真心陪伴着他的小太监,他唯一的朋友。
他当年不过才8岁。
直到今日,他依然记得自己当时惶惶不可终日的紧张感。
父皇厌弃了他、斥责了他,渐渐的,也忘记了他。
他的心也在这日复一日的失望中,逐渐变冷、变硬。
直到如今请旨出宫游历,他都情愿舍了刘姓,用了母家的花姓。
虽在皇宫不得志,他好歹是皇室子嗣,处理个把商贾,不在话下。
对面的刘佐丝毫不知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暴跳如雷:“你一个黄口小儿,怎么敢?!”
想了想,他眼神拐向姜大人:“姜大人,您刚才说这小儿家族与您有些渊源,如今他如此狂妄,您看如何处置?”
姜大人坐在原地,毫不动弹,心里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蠢货。
看着花落迟的眼神,今日之事不可能善了。
偏偏往外跳窜的人一个接一个,只见沈梦也作揖:“姜大人,刘朝奉是听了您在此处,才急急赶来。如今前有穆家怠慢贵客,后有这花姓小儿狂妄阻拦。民女也请愿,望姜大人裁夺。”
姜察的名声一向很好。体察民情、眷顾百姓。偶有什么人不长眼色怠慢了他,他也不会挟私报复。这让刘佐有了错觉,他这个不知哪个旮旯里的刘姓子孙,虽身份比不得皇室宗亲,总也是可以和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人说上几句话的。
谁知姜察根本不理刘沈二人,只一心看着花落迟。
就见花落迟一甩衣袖,吩咐道:“姜卿听命。”
姜察